文/杜辉
有个朋友在公号留言,问我对出版业的数据库产品有什么看法。说实话,这块我是真不懂,平常接触的少、了解的少、关注的少,只是和同行交流时候偶尔听到一些,看到一些。具体业务虽然不懂,但可以用逻辑推理去大概分析一下这个事物,最后我能得出的结论是出版业的数据库产品很难做到优秀,大部分必然做的不好,极少勉强能做到稍好。当然我说的可能就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因为真的不懂数据库产品,但出版业什么的尬样还是知道一些的,凡事看本质,不会错的。
我知道的数据库产品大概有几类。
首先是把一些通用信息的书稿数字化,然后分门别类,做好条目可以根据不同主题检索。如你是做菜谱的,你可以把几千种菜的菜谱做成一个稿件数据库。如需要出书的时候,可以根据不同主题提取关键词或类目,筛选内容,进行组稿。比如我可以根据菜系划分,根据荤素划分,根据地域划分,根据菜品用料划分,根据酸甜苦辣咸口味划分,根据制作方法,根据中西国别划分,等等。我可以根据这些特定属性,从几千个菜谱里,随意就组织出几十种甚至几百种菜谱的书稿。比如猪肉菜谱、冷荤拼盘、素食菜谱、汤羹菜谱、烧烤菜谱、辛辣菜菜谱、日韩料理菜谱,等等。这样极大的降低了编辑成本,也自然降低了图书整体的制作成本。
其次是把一些公版图书的稿件编辑加工后进行数字化,并附加一些背景资料。如中国古籍、日本古籍、世界文学经典、各国通史,等等。这些稿件在之前出版时候已进行过编辑加工,所以数据库中的书稿,可以整体使用作为电子书的稿件,也可以拆散后,做成大的文库便于检索。比如写文章、论文的时候,我要查某句诗词的出处、背景,可以从数据库中搜索相关信息。如我要写18世纪工业发展的论文,我可以根据一些关键词搜索,可以找到当时的著作,也可以找到其他人对相关话题的观点、研究。
再次是把一些教材、教学、教辅内容制作成数据库,对特定群体、机构销售,以替代传统的纸质媒介产品。如基本的义务教育课程,如外语学习课程,如物理化学等通识的教学内容等。
最次是跟国内外的一些机构合作,把授权的特定内容以数据库的形式销售,而不再出版纸质图书。比如一些大型图书馆对馆藏产品的数据化,如一些科研机构对研究资料的数据化,等等。
也许还有其他类型的产品,只是我确实了解很少,但不管是哪类数据库的产品都绕不开技术与版权两个问题,这也就是我得出出版业做不好出版数据库产品的逻辑所在(知网也算个典型案例,版权是别人的,你凭什么用我的内容去卖钱)。
说版权。出版行业所拥有的绝大部分版权都是公版、公用信息,只是在此基础上做了编辑加工。而其他新书的版权是属于作者,出版机构只是在一定时间、一定范围内租借了部分权利。大量新的版权信息,出版机构并没有能力获取和签约。严格说没有系统产业链的出版业不过就是个文字的加工工厂(其实绝大部分就是作坊)或中介。版权内容属于作者或机构,大量优秀、高价值的版权资源出版机构没有能力购买,甚至是对方根本不会授权。就算能购买到的版权资源,绝大部分也不过是购买了某段时间、某种特定方向的使用权(买断的版权也有,但质量、稀缺性、含金量一般都不会很高),所以没有自身版权的情况下,做数据库产品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初级加工,吃些残羹冷炙,赚了一份辛苦钱。大家想想身边的主食厨房,买来米面等食材,加工成面条、馒头等销售,生意也可以,但利润空间的天花板是很低的。
而作为数据库的使用方,其获取数据库的途径和选择则会有很多。如通过各类网站、媒体平台,他们获取各种信息的途径更多吧,其内容更容易及时更新,检索更便捷。如需要购买一些专业的学术资料数据库,那直接对接大学、科研机构购买不更好,还省了出版机构这个中间商赚差价。当然,如果是行政性的一些数据库产品那另当别论,不过这不属于市场性行为,也没有讨论的价值。不过ChatGPT诞生,将会对初级加工数据库产品产生致命一击。你卖便宜了,不够加工成本、人力成本。你卖贵了,那人家干脆使用互联网数据库,内容更丰富、更新,检索、应用更便利。但不管你怎么卖,未来的趋势都不是和传统的出版机构购买数据库产品。
说技术。技术这东西属于高投入、高风险、需要长期持续的事,出版企业根本负担不起研发创新的成本,更不会去承担试错的风险,所以只能购买别人的应用技术使用。就是购买也只能购买一些技术含量较低、更通用的技术。因为好的、贵的它买不起。既然自己没有技术研发能力,那能购买的技术永远都不可能是具有开创性的,也很难使用最新的技术。再加上后期的维护、运营,出版企业更难以做到,所以技术这个短板是死结。在当下,没有技术创新的企业,只能赚一点辛苦钱,也就是初级加工的微薄利润。
有的人会说我们出版机构也有技术员、程序员,但您用多少银子雇的?互联网企业月薪几万几十万,您社长总编年薪才几十万,您能雇用到高手?您管理层还是小农经济思维,你能带领程序员、技术工程师去创新?去研发具有开创性划的应用?都做不到,只能用二手技术,那你的产品也就没有太高附加价值,不可能卖上钱的。
在技术爆发的时代,传统的出版企业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尴尬的生存境地。一下死不了,又很难活下去。种种框架、历史包袱紧紧的勒住了这个行业的脖子。虽然求生欲很强,奈何积重难返,病入膏肓。这个行业任何所谓的创新、尝试,基本都是其他行业玩烂、玩剩下的,就这还学不会、学不像。基于这些本质的缺陷,所以我觉得这行做什么都不会做好,和其他行业竞争,怎么做都不可能是大赢家,能打平就是这个行业的高手高手高高手了。
传统出版将死,未来的出版必不会属于传统的出版从业者,这就是我都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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