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初到日本
我出生在东北一个大城市的普通家庭,高中还没有毕业我就厌学到工地找到了工作,反正既可以赚钱又不耽误拿毕业证。建筑行业干了一年多,随后又相继干过美发、餐厅服务员、司机等工作。这些为我以后在日本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到日本是研修生,也就是大家常说的“出劳务”。先是在长野县的松本市进行了一个月的职业技能培训,然后到长野市一个建筑公司工作,两个月后离开了合同里面的指定打工地方去了横滨,成为一名“黑人”。
在长野的第一天:
到了长野的第一天晚上,社长和老板娘便请我在一个小酒馆吃饭,除了两盘煮毛豆之类的小菜外便是刺身和寿司。老板娘给我倒了半杯清酒,然后问我是加冰块还是水,我知道清酒度数很低,而我又是个比较贪酒的人,便告诉老板娘什么都不加。老板娘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问能行吗,我示意说没问题,老板娘便给我倒满杯,而社长则加了一些冰块。清酒真是平淡无味,喝到嘴里不像啤酒那么清爽,也不像白酒喝到肚子里那么火辣,感觉和水一样。刺身和寿司也没觉得好吃,吃完它们再喝酒感觉有些腥。那天我们边聊天边喝酒,最后灌了一肚子的清酒和寿司。可能是肠胃还没习惯刺身,睡到半夜开始上吐下泻,第二天起来还觉得难受呢。幸亏社长让我休息一天,不用去干活了。虽然第一次不太适应刺身,但在之后我却慢慢喜欢上了它,觉得刺身和寿司真的是一种美味。
在长野的第二天:
第二天早上,老板娘接我到她家吃早饭,很普通的米饭、酱汤、生鸡蛋。吃完饭回到公司以为要去工作了,可是老板娘告诉我今天不用工作,让我休息一天,适应一下环境。第二天还是没有让我工作,说晚上要给我开欢迎会,并拿钱让我去买菜。晚上我准备了几个原汁原味的中国菜,包括清炒虾仁、麻婆豆腐、家常凉菜、炝土豆丝等知名菜品,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出于礼貌,他们一边吃一边夸菜做的好吃。最后把我喝得不省人事了。
在长野的第三天:
在第三天欢迎会上我做了清炒虾仁、麻婆豆腐、家常凉菜、炝土豆丝等几个在日本比较知名的菜品,不知道是由于大家下班后饿了还是真的好吃,我做的菜受到了日本人的一致好评。我没想到刚到会社就和这些日本人相处的这么融洽,于是心情大悦,再一想前天没和社长喝得尽兴,便和社长说往酒里加冰不好喝,应该像我这样喝,社长倒也听劝,往杯子里倒满了清酒和我喝,我想试探下他的酒量就频频和他干杯,我举杯他就干,我心暗想这么喝非把他喝多了不可。没想到啊没想到,当酒桌上就剩下几个人,我正想发动一轮猛攻的时候,突然间我感到一阵眩晕,我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没有用,我和社长说我有点难受要躺一会,然后强打起精神走进旁边的寝室躺在榻榻米上便不省人事了。第二天起来还难受得要命,社长看我这样子便留我在会社干点杂活。我问老板娘社长喝得怎么样,老板娘说农村人能喝(指社长),社长和她收拾完桌子才回家的。自打那以后清酒我是滴酒不沾,而且每次和社长喝酒,即使是啤酒我都变得很低调。
来到长野的一个星期:
刚到长野的一个星期,可能是怕我不适应,社长基本没怎么给我安排繁重的工作,也就是在公司干点杂活,或是和他们出去干点小活,一般下午就回公司了。也就是欢迎会过后没两天,下午早早就收工了,回到公司看到社长给我拿了很多青椒,自己肯定吃不了,冰箱里还有欢迎会剩下的肉和虾仁,便想再给日本人露一手,于是开始和面、剁馅。做起了蒸饺。日本人看我忙前忙后的就围过来看热闹,边看边议论。快下班的时候蒸饺蒸好了,我一琢磨日本人不一定能吃习惯我们口味的蘸料,就用他们喜欢的辣根调成了蘸料,之后看他们的反应应该很合他们的胃口。蒸饺出锅了,日本人也陆续回来了,回来一个人我就拿一个小盘装上五个蒸饺放在桌子上叫他们过来吃,他们一边说谢谢,一边说好吃,吃完便巴嗒着嘴到办公室喝茶去了。由于原料不多,蒸饺也就蒸了几十个,我打算一个人分五个,剩下的我、老板、老板娘能多吃几个,就当我改善生活了,可是一个意外不仅没让我多吃,而且连五个都没吃上。
在日本大米比较贵,为了节约开支我在长野基本都是自己用面蒸花卷吃。下班后开始蒸,吃剩下的留作第二天的早饭和午饭。有一天晚上我做好饭菜准备吃饭的时候,发现社长还在工作,便敲门问他吃不吃饭,他说不用了,因为语言不通也没办法多说什么。准备吃饭的时候我想一个人吃毕竟不太礼貌,但又怕他吃不惯这原汁原味的中国饭菜,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饭给他送去,如果吃呢,以后就接着送,如果不吃以后也就不用送了。于是我用盘子盛了点菜,上面放了两个花卷(花卷很大的,我那时年轻力壮,还干体力活,一顿饭才吃两个)给社长送过去。过了好久社长端着空盘子出来了,放在桌子上,也没跟我客气,比划着告诉我把门插好就走了。看着空盘子我一阵大笑,一方面觉得原来日本人也喜欢吃中国东西啊,另一方面他喜欢吃说明他很随和,以后也比较容易相处。
第二天一上班,老板娘就跑过来说了一些感谢的话,说社长很喜欢吃等等,最后竟然告诉我晚上给社长装几个,要拿回去给两个儿子拿回去尝尝,弄得我哭笑不得。要花卷带回去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又进了一步,不过原来我一天只蒸一锅花卷就够了,现在社长连吃带拿就得蒸两锅,而且我的生活费也要增加不少,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说不给拿吧。从此以后,只要社长加班我就得给他备好一份晚餐,走的时候还要再拿一份。
可事实不像我想的那样,从那以后我的厨房里经常会多上一袋米或面,有时候多上一些青菜,总之回报丰厚。随着关系越来越近,我们的活动也多起了。有时候下班后我炒几个菜,社长买酒,他们都喝清酒,知道我不喜欢喝所以给我买啤酒,经常和社长的几个嫡系喝到半夜。有时候还和他们去酒馆喝酒,喝完了再去卡拉OK,总之比我想象的生活要丰富多彩的多,很开心,和日本人之间完全没有陌生感。
听说日本人不喜欢有人到家里做客,除非是特别亲近的人,然而我刚刚到公司的第一天就去社长家里洗澡,然后夫妻俩招待我吃晚餐,第二天再吃早餐,接着不用工作让我适应环境,再休息一天开欢迎会,从这些事情上可以看出他们对待中国人的态度还是相当友好的,而且你会感觉到他们时刻关注你的一举一动,总是试图和你沟通和交流,总之,和他们在一起感觉非常踏实、安心,没有丝毫的陌生感。
白马山的故事:
在长野,我经常要去白马山工作,那就是1998年长野冬季奥运会滑雪赛场的所在地。有一次我和社长两个人一起干活,休息的时候他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说着什么,我顺着他的手势疑惑地走过去,看见地上有一些绿色的、圆形的、带刺的东西,便不解地捡起来,发现有些已经裂开了,扒开一看原来是栗子,只是比我们平时吃的栗子小一些。于是我用安全帽把地上的栗子装起来拿给社长,社长看了一眼说这么少啊,随即站起来上了挖沟机开到大树前,用挖沟机的铁铲轻轻地碰了两下树干,栗子想冰雹一样“哗哗”地落了下来。我则拿来编织袋装了半袋子,拿回会社后煮熟了放在冰箱里。
这里的日本人有个习惯,虽然干了一天活又累又饿,但下班后他们并不急于回家,而是围着桌子坐下来聊天、喝茶,吃些茶点,然后再离开会社。我在会社的时候看见他们回来便拿出栗子给他们当做茶点吃,这些栗子虽然个头很小,但却很甜,日本人很喜欢吃。还有我煮粥或做疙瘩汤的时候放些栗子进去,既好吃还有营养。
有时候白马山的路旁经常有人摆放着一些新鲜蔬菜,价格会比超市里便宜很多。这些蔬菜就放在那里,上面标有每捆的价格,旁边就一个钱盒子,拿完蔬菜该花多少钱就扔在盒子里。可喜的是近来国内也有这样的试点,蔬菜啦,报纸啦等等实行无人售卖,效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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