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家里的鸡剩下了一只,孤零零、浑浑噩噩,连食物都不怎么吃。有时候看不见它,我们便到处找,却发现站在某个角落一动不动打盹。看着可怜,妻子对我说,打听一下,有谁卖的母鸡,给它买只伴吧。所以我又买了一只母鸡,原主人堂兄告诉我,这是地道的老品种土鸡,鸡蛋和肉都是很香的。
果然是呀,它产的鸡蛋个虽不大,味道却确实不错,打在面片子汤里,没有一点腥气。现在市场上买的鸡蛋,谁还敢这样做饭?至于鸡肉香不香,母鸡还活着,没有品尝,没有验证。倒是产了不足二十个蛋,就整天爬在窝里。喂食的时候,每每要妻子把它从窝里赶出来,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浑身羽毛竖立,瓜瓜叫着,总想重新回到鸡窝里,这是想抱窝了呀。是母鸡就要抱窝,这一点很有祖上遗风,仅从这点讲,这只鸡确实不同于前些年养的母鸡。
我们现在养的各种鸡,产于大规模现代化的工厂,人们安排了合适的温度湿度,三周时间就从鸡蛋,变成了叽叽叫的小鸡。
电影《隐入尘烟》中马有铁说,小鸡出壳,它第一眼看到的是人类,把人当成母亲,很好养。好养是好养,长大后哪还知道孵化小鸡呢?只能是长成母鸡了下蛋,长成公鸡了就打鸣。母鸡产蛋累了,休息几天,接着产蛋,二十四小时强光照着,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它们早已把养育下一代的天性忘得一干二净,正所谓不知道从哪里来,只知道到哪里去。可话也说回来,恐怕只有卵生的动物才可以这样人工生产吧?
忽然想到前几年读汪曾琪的散文《受戒》,写和尚杀猪时给即将升天的猪念“往生咒”,
“……一切胎生、卵生、息生,来从虚空来,还归虚空去,往生再世,皆当欢喜。南无阿弥陀佛! ”
胎生,卵生容易理解,人牛马羊是胎生,鸡鸭鹅鸟是卵生,我一直不明白息生指的是什么?估摸大概也不能如小鸡一样人工生产吧?后来有空,专门查资料,原来汪老爷子的话佛经里是没有的。《金刚经》中只有这么一句:
" 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 。经文里只有卵生,胎生,湿生,化生这四生,没有息生之说,应当属老爷子的笔误,或者根本就是文中不正经的和尚明海的胡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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