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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偶然刷到“鲁荣渔2682号凶杀案”,再次勾起了我在渔船上生活的回忆。很庆幸我没有经历过凶杀案,但是渔船上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却并不缺少。我常常都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如果时间能重来,我宁肯去捡破烂,也不去渔船上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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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2011年,由于没有什么满意的工作,我考虑了别人介绍去当船员的提议。之前一直想象着在辽阔的大海上吹吹海风钓钓鱼,没有朝九晚五,生活也挺惬意的。介绍人说虽然是在渔船上工作,但是并不累,不过需要两班倒。渔船在非洲,一年大概回一次港,其余时间都是在海上漂着,吃住不愁。两年时间至少拿个八九万,国企不是私人公司,收入有保障。乍一听这待遇也还不错,那就去吧。

给中介交了一万多的费用和五千押金,办理完各种手续之后,接到某国企渔业公司让我到北京国际机场出发的通知。有个去过一次的哥们和我一起先坐着大巴车到达北京,那是我第一次去北京,第一次坐飞机。由于没有直达的航班,我们先是坐了八个小时的飞机到达巴黎机场,我们俩在机场呆了一下午加一晚上(在机场过的夜),第二天上午又坐了六个多小时的飞机到达非洲的办事处。随后就上了渔船,开始了海上漂泊。

渔业公司在全世界可能有成百上千条渔船,在非洲这个国家的海域就有二十条左右。每条渔船大概二三十米长,配有船长、大副、鱼捞长、二副、四名水手、四名机舱人员和一名厨师。这些都是中国人,还有五六个非洲当地劳工(一般被中国人叫做老黑)。我作为一个新手,首先要熟悉机器的操作,认识各种鱼类,了解鱼的分拣和摆放。船上的工作是不分日夜的,船长和大副六小时轮班,船长从上午六点上到十二点,大副从十二点上到下午六点。甲板上的船员分两拨,一波是鱼捞长带领两个中国人两个非洲人,另一波是二副带领同样人数的人。

在经历了短暂晕船后,我被分配到鱼捞长那里。船上的工作对于我这个生瓜蛋子来说虽然不是太难,但是相当不习惯。我是个慢热的人,无论是交朋友还是学东西。这就引来了有几百个心眼子的鱼捞长和大副的不公平对待,相信这种遭遇很多人都经历过。渔船上本来都是体力活,但是体力活和体力活是不一样的。所有的脏活累活都安排给我干,我一米八几的身高,当时好像一百二三十斤,瘦弱的体格让我有点吃不消。这其实也不是重点,多干点活也没什么,无非就是累点而已。一般下一次网到收一次网用时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半小时左右,一个班要干三次,也就是六七个小时导一次班。我的睡眠质量本来就不好,这种无规矩的工作更让我无法好好休息恢复体力。为了生活,必须咬牙坚持。

在苍茫的大西洋上,除了偶尔经过的渔船和商船,大部分时间都是这一艘渔船孤零零地呆在海上作业。船上有电,没有网。唯一能与外界联系的是对讲设备。在这样的孤立的环境下,很容易让人暴露人性最阴暗的一面。几乎所有的船长和大副都不把其他船员当成人看,似乎别人就应该当牛做马,被他们呼来喝去,有的甚至是拳脚相加。很多年后,我在城市的某个地方偶遇到一位曾经凶神恶煞满口脏话的船长,发现原来他也会笑脸相迎,也知道文明礼貌,让我很难相信他就是哪个趾高气昂、高高在上的船长。

都说出门在外,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按理说都是背井离乡的中国人,应该互相照应。可是船上是有地域歧视的,船员一般有山东人、东北人、浙江人、福建人、河南人。两个地区的人很少能和平相处,打架斗殴的事也经常发生。当然同一个地域的也不和谐,比如我刚开始就被同是山东的好一个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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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说了这么多,都是介绍的基本情况。下面要说的是两件让我记忆深刻的事情。

第一件事是因为渔船出现故障,我们在离码头不远的海域站锚休整,恰好碰到一艘出了故障的大连渔船。我们两条船紧挨着,没事的时候也一起聊聊天。他们的渔船属于私人老板,大部分的船员都是被别人骗去的,船上伙食不好,工资最后还要克扣。我们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船已经坏了半个月左右,由于没有柴油,发电机和发动机几乎无法工作,他们没法得到淡水,几乎都是接雨水喝。船上也几乎没有粮食了,一条打鱼的渔船,船上竟然连条鱼都没有了。我们还接济了他们一些吃的。他们累死累活的干两三年,回去拿不了几万块钱,甚至这几万块钱中还有一部分要被扣留,说是下次回来工作再补发。这种老板是赤裸裸的资本家嘴脸,吃人肉喝人血呀。

第二件事就是我在船上受了伤,一条胳膊差点废了,当时需要做手术。而非洲的医疗水平和医疗技术相当差,他们根本治不了。当时的负责人也不知道是脑子哪里坏了,死活不让我回国治疗。说实话,我当时杀了他的心都有。最后其他人跟这个当官的说了几次之后,才勉强同意我回国治疗,当时还说会报告北京总部我受了工伤。可是回国后,根本没有人管我的事情,住院费手续费都是我自己承担的。还废了一个手指头。

所以我想奉劝那些想要出海当渔船船员的人,一定要慎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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