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制“贵州科比”：山野里的流量捕手

2022年，贵州糯迤安村，李章锋模仿科比。（视频截图/图）
篮球应声入网。
“四连中，兄弟们！”一声怒吼后，一位身形黑瘦、剃着光头、嘴边一圈胡茬的男人转过身去，背对开着直播的手机，回到三分线，开始下一轮投篮。
很快，五连中、六连中、七连中……直到最后，十一连中。
抛开十一连中这个小小的“奇迹”，这本是一场位于贵州西南部深山里的平平无奇的乡野篮球练习。但在2023年5月11日，直播间多的时候涌入了近1万人观看——这是属于投篮者“贵州科比”的魔力。
魔力始于2022年4月一场模仿秀的意外走红：一度飘红又沉寂的抖音主播“大姐夫”发布了一则他身穿湖人队球衣、模仿已逝美国篮球运动员科比回眸神态的短视频，那张酷肖科比的脸与坚毅的眼神获得上千万观看量。
从此，“大姐夫”顶着“贵州科比”的外号，正式进军篮球直播与短视频赛道。过去鲜有接触篮球的他一度技术不佳，姿态滑稽，但流量依旧滚滚而来。有网友斥其侮辱篮球、消费死者，亦有人笑称是转世的科比还在努力适应这副新躯体。
一年过去，球技精进的“贵州科比”坐拥300余万粉丝，在流量场赚到真金白银，身边也渐渐聚集起一个贵州村BA宇宙。
他照应慕名投奔他的亲戚和粉丝，将他们打造成贵州的奥尼尔、字母哥、哈登，想方设法捕捉新的流量。他接纳商业运作，与投资者合伙成立网红孵化公司，准备冲入直播带货这片红海。虽然身处山野，但“贵州科比”有时就像一位真正的NBA球星，在篮球、人气和资本间进攻防守。群山里的前卫行当
从贵州省六盘水市代管的盘州市出发北上，在起起伏伏的盘山公路上蛇行80余公里，方能抵达平均海拔近2000米的糯迤安村——当地人眼中最偏远的村庄之一。
树木遮蔽着沿盘山公路分布的民居，偶有村民背着背篓出村，途经峭壁与暂时干涸的飞瀑。据媒体报道，这座有三四千村民的村庄，曾是盘州市53个深度贫困村之一，直至2017年退出贫困村序列。一位村民说，村中年轻人大都外出打工，留守老人多以种玉米为生。
“贵州科比”的家就在群山褶皱之中。这座造价60万元的两层灰白色小楼建成于三年前——还没成为“贵州科比”的主播“大姐夫”首度走红之后。小楼前的水泥路是四年前才修通的，在此之前，他家门口的土路一下大雨便泥泞得难以通行，附近的小河上也没有架桥，汽车要进来得蹚河而过。
2023年5月，贵州糯迤安村，李章锋家三年前建成的小楼（上）和老房子（下）。（南方周末记者 姜博文/图）
2023年5月8日，南方周末记者见到“贵州科比”时，他身穿白色Polo衫，套着一件西服外套，下半身还是休闲短裤。多数时候，他并不像个百万粉丝的网红，而是糯迤安村里闲适的37岁村民李章锋。
上午10时左右，李章锋家附近一块小篮球场上，抖音主播“贵州奥泥耳”（下称奥泥耳）打开直播玩篮球。奥泥耳是李章锋的侄子，一年前，“贵州科比”出道后，还在盘州拍唱歌视频的他被李章锋叫回，一道拍篮球段子。
很快，主播“李锅（贵州字母哥）”（下称字母哥）——一位在2022年夏天投奔李章锋的云南人——和脱下西服外套的李章锋也上场了，形势渐渐演变成奥泥耳解说、李章锋与字母哥单挑。观众人数有时涨到500，有时则只有100。有人留言“羡慕你们自由自在的”，也有抨击滑过屏幕：“全村人不务正业”。
事实上，糯迤安村里“不务正业”的人并不多。在这座偏远山村，直播绝对算得上是前卫行当。李章锋说，村民们“思想要保守一点”，他们只知道李章锋做抖音赚钱，并不清楚他架着手机在拍什么，也很少来看他直播。
也有少数跟风者。幺儿李章锋的六个哥哥姐姐中，房子建在他隔壁的二哥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二哥与李章锋长得相似，但脸盘更宽。李章锋见他有几分像普京，便让他取名“贵州乌啦”（乌啦是俄语语气词），拍穿西服打篮球的视频段子。
与字母哥单挑的篮球直播很快结束，下一场真正属于李章锋的直播已在等待着他。临近11时，他又套上了西装外套，走进瓦顶木门、墙壁都有些透光的老房，坐在电脑前，直播玩网络麻将游戏。
这是一笔回报颇为丰厚的推广生意。游戏开发商装好直播设备，李章锋在自己的直播间里，对着镜头玩上两三个小时的麻将游戏，唱几首英文歌曲，偶尔与粉丝们聊聊天，便可抽取粉丝们下载游戏后的佣金。
李章锋说，游戏开发商最初开价200万元签约，但他拒绝了，要求按次抽取提成。事实证明这是个正确的抉择。尽管如今直播观看人数有时跌至两位数，但近一年时间里，他每天少说能抽成五千元，多时破万。
在山村里直播打篮球和网络麻将，就是李章锋的生活日常。不过，5月8日这天，他还有些商业事务要出村处理。
2023年5月8日，李章锋在老房子里直播打网络麻将。（南方周末记者 姜博文/图）网红孵化者
下午，李章锋驾驶着丰田越野车，直奔一百余公里外云南省曲靖市富源县的一处酒店。
酒店大楼后是一间花园式餐厅，八尊大象雕像排列在花园小路两侧，一个个亭子样式的透明包间如项链上的珍珠般串在一起。李章锋走进其中一间，餐桌上，电脑显示屏、主机、麦克风、控制台齐备，他开始调试直播设备。
这是李章锋与43岁的酒店经营者于钧德的一项远大计划。于钧德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他与李章锋合伙成立了一家专门孵化网红的公司，目前已经投资上百万，希望培育出“疯狂小杨哥”那样的电商带货达人。为此，他决定将眼前的餐厅改造为直播基地。
入夜，于钧德与李章锋在餐厅内开了一场会议，商讨公司的未来。一并参会的有字母哥这样的老面孔，也有新人。前段时间，李章锋在直播中说，有会打篮球、愿意跟着他一块儿玩抖音的粉丝，可以来线下找他。这份邀约立竿见影，已有两名粉丝来到云南。
会上，两位合伙人占据主导地位。于钧德有着明显的生意人底色，他表示自己将负责公司的经营事宜。“每一个人都是冲着变现来的”，于钧德提醒在座各位，一定得听公司招呼；因为大部分人并非自带流量入伙，而是需要公司扶持，不听招呼的就难以如愿变现。
李章锋也一改上午打球时的闲适，担起公司的“内容总监”。他问26岁的山东粉丝张权，以后想拍什么。肚子微挺的张权想了想，答还是想拍篮球。
大专毕业的张权曾在高中校队打控球后卫，一度想过走职业路线，奈何身高不足。他当过两年兵，退役后又做过餐饮招商、开奶茶店，可惜新冠疫情时经营不好。这一次，听说李章锋招人，他马上报名。
“拍篮球可以，但还是要你自己拍，我只能偶尔带一下你的流量，不可能天天带着你拍。带着你拍，粉丝还是我的，不是你的，人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你点关注。”李章锋为张权草拟了一份计划，让他以后跟字母哥配合，一个月拍15条篮球视频，他会在其中4条出镜带带流量。另外，在张权的号里，字母哥打球要打不赢张权，字母哥的号里则反之。
按照张权自己的意见，这个新号取名“贵州哈登”，以NBA球星哈登的后撤步为招牌动作。
另一位从重庆来的粉丝同样在高中校队打过球，不过他瘦高、白净，于钧德建议走颜值路线，以后能带货卖衣服。
成名网红带小白的初始梯队搭建好了，李章锋开始现场传授经验。他建议主播们一天直播不超过三小时，不然人会疲惫，但每天都要播，“只要坚持到10天，官方就会推流”。除此之外，主播们脑子里要想“自己的视频要吸引什么样的人”这类问题。说到这，李章锋转向字母哥，“你少跟那些婆娘聊天，明天的直播内容，今天晚上睡觉前要想好”。
21时许，会议结束。夜色之中，李章锋又驾驶着越野车，匆匆返回盘州。时来运转之前
人生前36年，李章锋有过许多身份，都与篮球无关。
他曾是台球高手。小学毕业，李章锋就外出打工，第一份工作是在昆明的台球厅码球，一个月领200元。两三年里，趁着没人，他也学着打几杆，至今还能一杆清台。
他曾是农民工，干过的活儿又多又杂：下过煤矿挖煤，身上吊根绳子清洁过高楼窗户；大约在16年前，他在工地上学了焊接的手艺，成了焊工，从工价一个月两千元的时代干到了七八千元的时代。
两度与他搭档拍段子的抖音主播“贵州奥德彪”（下称奥德彪）记得，2018年初见时，李章锋看起来“非常本分”，穿着打扮都有些土气。在与李章锋一同打过工的三哥看来，过去的弟弟有些懒散，“睡到十一二点，我们同事都起床了，他还没起”。二哥则觉得，弟弟那时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跑：“我刚认识你，说带你去哪里打工，去发财（他就去）。”
他也曾是单身父亲。还在打工时，李章锋在QQ上认识了来自云南的女朋友，两人育有两个女儿，却始终没有领结婚证。2016年，前女友“啥也没说就走了”，李章锋一人抚养两个女儿。直到2022年，他才与一位六盘水本地女子结婚，办了婚宴。
时来运转发生在2018年。当时，还在工地干着焊接活儿的李章锋在抖音上发布了一则对口型唱迈克尔·杰克逊名曲《Beat It》的视频，全网收获70余万点赞。
成为网红的李章锋不再辗转于各个工地，在盘州市区买了房。他一改过去的懒散，甚至会早上六七点起来练习要对口型的英文歌，为那些他根本看不懂的英文标上读音近似的汉字。但对口型终非长久之计，2022年初，他叫来奥德彪搭档，摸索转型。
刚开始拍了不少方言类型的搞笑段子，“但是没流量，看的是本地的”。这时，李章锋想到了科比。
李章锋回忆，2020年时，评论区就曾有粉丝调侃他长得像科比，可以拍模仿段子。但考虑到那年科比刚刚去世，他没有这样做，直到2022年4月。
在李章锋的讲述中，第一条模仿科比视频是无意为之，“我就随便拍了一下”。随意体现在扮相上，彼时的他未如后来那样，为了像科比不惜剃发；也体现在动作上，因为模仿不出科比在篮球场上的专业动作，他干脆选了个简单的转身来模仿。
凭借这条视频，他沉寂了有些时日的账号进入了“第二春”。粉丝们渐渐开始称李章锋为“贵州科比”，他也趁热打铁，开始不断更新模仿科比的视频。
李章锋自诩为一个带点随性的创作者：“流量这个东西，你带着计划拍，是没有流量的……你就随意地拍，不要太压抑自己。”话虽如此，他还是倾注了不少心血：剃了光头，买来了篮球与篮球架；此前几乎没有摸过球的李章锋，每天都会抽出数个小时练习篮球，甚至开发出高抬腿版胯下运球、如同青蛙跳跃的欧洲步等原创的滑稽技术动作。
李章锋并不讳言，模仿科比走红之初，他是为了流量才继续拍摄篮球视频的。但一天两三个小时的球练下来，一年后的今天，篮球已然成为兴趣，不摸球就手痒。
还在村里读小学时，班上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就是篮球。可四五十人抢一个篮球，个子矮小又瘦弱的李章锋怎么也抢不到。初中读了一个学期不到，他“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偷跑出大山。忙碌的打工生活中，尽管一直关注NBA等职业比赛，但始终少有机会碰球。
直到成为“贵州科比”，他才捡起篮球。他觉得，如今对篮球的喜爱，恐怕是对童年渴望的弥补。
凭借第一条模仿视频（左）走红后，为了更像科比，李章锋剃了光头、每天练球。（视频截图/图）打工人与村BA宇宙
成为“贵州科比”，改变的不只是李章锋。一年来，流量追随李章锋来到这座云贵交界的小村落，改变着乡土社会的人与事。
李章锋回忆，5年前首次走红时，他光顾着自己赚钱。可是2022年再度走红后，他突然想要拉身边的亲朋一把。
他打电话把从小一起长大、在外打工的侄子叫了回来，一起拍视频。在李章锋的建议下，侄子也剃了光头，又上了一层黑色的妆，身高一米六三、体重近180斤的“贵州奥泥耳”横空出世。
流量继续垂青李章锋。2022年8月，贵州省黔东南州台江县台盘乡的篮球赛火遍全网，叫响了“村BA”的名号。当月，一位百万粉丝抖音主播提出与“贵州科比”打比赛，他迎战，与奥泥耳一起整出节目效果，靠故意偷奸耍滑、曲解规则战胜对手。这场滑稽的比赛，吸引了几十万人涌入李章锋的直播间。
外地篮球爱好者也找上门。字母哥，这位多年来在浙江工地刮大白的篮球爱好者循着热度而来，成为李章锋身边的“常驻球员”。
字母哥少年时受在体校学篮球的哥哥影响很深，甚至动过走职业路线的念头。然而，高中一学期都没读完，他便离开学校，外出打工。工地下工后，他常常在野球场打两小时篮球。
2020年，他开始在抖音上拍篮球短视频，自述为“被工地耽误的篮球天才”，反响不错却鲜有收益。两年后，李章锋爆红令他看到了靠打篮球挣钱的希望，不顾家人要他“好好工作”的叮嘱，来到了贵州。
一个贵州村BA宇宙横空出世，搞笑派、技术派、模仿流各占一席之地，每个人都想复制“贵州科比”的运气。
放弃打工、投身瞬息万变的流量场就像一场人生赌博，但事实证明，贵州村BA宇宙里不少人下对了赌注。出身农家的奥泥耳就是其中之一，打工十多年几乎没存下钱，一年前成为“贵州奥泥耳”，他不仅告别了漂泊不定的工作，还接到了与李章锋类似的网络麻将推广委托，半年便有几十万元入账。
在煤矿做瓦检员多年的李章锋二哥，被弟弟叫回家后，发觉肺有些不舒服，“发酸”。去医院查出肺上长了小结节，不算严重，但煤矿的体检没法通过，不能下矿了。好在篮球为他打开了另一扇窗，眼下，48岁的他是几个短视频平台上的“贵州乌啦”，对平台的区别如数家珍。
家住李章锋隔壁的三哥没有加入贵州村BA宇宙，但也被撩拨起玩直播的心思。四五年前，他也拍过对口型唱歌的段子，一度玩出点名气，但还是选择回煤矿做机器设备检修。他承认自己过去对直播有偏见，“像老佛爷一样坐在那里，等着别人给你刷礼物”。如今，进入全民直播的时代，他觉得观念要转变了。
2023年5月8日，“贵州奥泥耳”（右）直播打球，“贵州科比”（中）和“贵州乌啦”（左）在一旁。 （南方周末记者 姜博文/图）“按我的思路走”
全民直播的时代，直播不再是蓝海。《中国网络表演（直播与短视频）行业发展报告（2022-2023）》显示，截至2022年，主播账号累计开通超1.5亿个，短视频内容创作者账号累计已超10亿个。
越来越多主播感受到流量红利的流失，包括被李章锋召唤加入贵州村BA宇宙的打工人们。
2023年5月8日傍晚，字母哥、奥德彪在富源县一处篮球场直播。一个多小时里，只要有大哥愿意刷“墨镜”，他们就做一次三分钟投球挑战，落败者接受做俯卧撑的惩罚。
奥德彪一共做了150来个俯卧撑，直播尚未结束就直呼“胸痛”。但与字母哥一合计，他们那场直播只挣到了三十多元。
奥德彪回想起2019年流量高峰期时，也曾与人直播打PK，最后落败，做了400个深蹲，第二天下楼梯都要手扶着栏杆。然而那一个小时里，他入账了6000元。
直播江湖正在退潮，篮球赛道也不能幸免。一个问题摆在不少篮球主播面前：贵州村BA的热度过去后，人气如何延续，又如何变现？
奥德彪记得，最火的时候，他直播打球有几万的流量，可几乎没从中赚到什么钱。“如果会一点点篮球都能把账号做起来，那不是开玩笑？”他分析，全民直播时代，会打篮球的人太多了，有超出常人风格的主播才能脱颖而出。例如“贵州科比”，对真科比的粉丝来说，他或许确实能填补一些情感空缺。
形势艰难，字母哥依然想扎在篮球赛道。2023年年初，因为流量下降，他一度回到工地。但工地的活儿也不易干，思来想去，他还是重入贵州，跟着李章锋。
李章锋也认可继续拍篮球视频。作为贵州村BA宇宙的灵魂人物，他表现得很乐观，称篮球的垂直领域依然大有可为，前提是坚持下去。他评估眼下自己的热度，说相较2022年已经进入稳定期。5月9日下午，他指着自家门口正在刷漆的篮球场告诉南方周末记者，球场一竣工，他就能邀请一些名人来打比赛，到时流量一下就上去了。
流量变现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直播带货。李章锋自己尝试过，2022年年初，他直播带货耙耙柑，一天能卖出两三百单。如今，他觉得带货本地产的洋芋也是个出路，“互联网上我几百万的粉丝，多少肯定是能赚的”。
带货也是他和于钧德准备合伙干的事业。试水成绩不算亮眼，5月11日下午，奥德彪开播带货一款于钧德自有品牌开发的魔芋零食。直播间有人起哄，刷一个“墨镜”他就要吃上几袋，他吃了不少，一下播都吐了出来。回看数据，一个半小时成交了3单。
但一旁观察着的于钧德却觉得，现在只要能开单，就算有收获。他也持篮球流量很难变现的观点，不过依然选择与李章锋合作。在于钧德看来，李章锋天赋异禀，总能抓住流量场的痛点，两次走红就是明证。
即便将来“贵州科比”热度不再，他深信，李章锋还能捕捉新的流量。
不过，合作不久的两位合伙人，已经产生了一些分歧。于钧德觉得，李章锋提出的一日三小时直播时间太短，三次两小时的直播才能看出哪个时段效果最好；他要求主播们如在内容上有新想法，只能试行一个月，效果不理想就下马，李章锋却觉得要提供更多试错空间。
“这种没事，到时候按我的思路走就可以了。”分歧没有困扰李章锋，他有信心说服于钧德。这位生长在山野边陲的新晋篮球爱好者和NBA球星模仿者，似乎已经在流量场里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文中于钧德、张权为化名）
南方周末记者 姜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