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好友小梅来家里玩,对歪头歪脑朝着我们“唱歌”的阿呆十分赞赏,扭头对我说:“你看看你给人家起的名字,阿呆,人家聪明的很呀!”
我说:“这还不是为了好养活,没看过去农村给孩子们起名字,什么石头、铁蛋、狗柱、黑子的,大人不都是想把自己的美好期待,藏在这些倔强好养活的东西里吗……” 小梅无语了,最后讪讪地说:“总有你说的……”
(引子)
自从去年底把阿呆的父母?菠萝和芒果强行送走后,少了菠萝每天那扯开嗓子鬼嚎的声音,家里一下子静谧得如同雪天的夜晚,久违了的安静环境居然让人有点不习惯。
菠萝的靠山之一:家里的大头先生倒是有点闷闷不乐。
后来随口闲聊,说到菠萝的过往故事、聪明伶俐、嚣张跋扈、机敏好斗,原本佛着的大头就像被菠萝附了体一样,精神迅速大振,眉飞色舞起来。可是说着说着,你能感觉到他的鼻子慢慢开始“酸”了,随之是郁闷的叹息,最后是无奈地摇头……
素日温和的大头,对于好斗的菠萝,里里外外都是明白的欣赏与浓浓的不舍。
其实,送走菠萝夫妇纯属意外。
故事的发生是这样的。
春节前,菠萝和芒果在我们家开始了第四次孵蛋抱窝活动,经过40多天双方的努力,它俩成功孵化出三只小玄凤,一灰两黄。
(内行的人都知道,玄凤没事喜欢在地上行走,所以有个绰号叫“走地鸡”)
家里一下子有五只“鸡”了!
没养过“鸡”的人可能会天真地想着什么鸟语花香、“鸡”犬桑麻的,其实真实的场景是,天刚蒙蒙亮,菠萝就会带头,开始小“鸡”司晨。
而家里还有一个动物是泰迪犬露比,只不过这位“管家”狗一般是随着主人同步起床的。
倘若哪天“狗管家”有起床气,或责任心爆棚,那就是“鸡”鸣犬吠了。
再若是心存善念的主人把关了一晚上、酷爱自由的“战斗机”(菠萝的别号)放出来活动筋骨,而菠萝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挑战“管家”的权威:落在露比的头上或身边地上,或跳进四脚动物的饮水盆,或从狗粮碗里叼出几颗狗粮,再不就是伺机去啄人家脸上的绒毛……
管家狗再淡定、再有涵养也有控制不住自己狗脸生毛的时候,那么,家里人立刻就可免费近距离观摩一场“鸡”飞狗跳的混战场面,最后大概率就是一地“鸡”毛。
之后的残局自然又归女主人来收拾。
春天里的某一天,小小鸟可以自己啄食了,忍耐许久的女主某日在朋友圈发布了认领启事。
没想到应者众多。
三只小小鸟还不够分的。
看着还在那边飞上窜下、不知自己有多碍眼的菠萝,女主一激灵,何不把“战斗鸡”送走?一了百了?
念头就像野草,长起来了就不好消除。所以,送走菠萝是临时起意,而芒果是它老婆,自然是要跟随的。
可是,问问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养鸟呢?
虽然我没下过b站,但小女有。
b站的小视频特别容易给人洗脑,特别是对外界一切美好事物都非常好奇的小女孩。看到那些呆萌可爱、与人类互动有趣的各式毛色鲜亮的鹦鹉就被迷住了心窍,千方百计也要搞一只真正的鸟回来手养。
每一个敢于不懈向父母提出“无理”要求的孩童背后,都有一对善长“妥协”的父母。
于是寻寻觅觅,网购了一只灰毛、脸蛋蛋上有两坨腮红的玄凤原始灰,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菠萝。
你以为是自己提供了给孩子了解世界的机会,其实,更多时候是孩子带着你去发现你从没想过会接触的世界。
譬如,长着一双翅膀的禽类?菠萝的到来让我们所有人大开眼界,稀奇、稀罕。
公平地说,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类的幼崽都是非常可爱的。
菠萝不到二个月来到我家,秃秃的肉身,稀稀拉拉的几根短戳戳的羽毛,双眼明亮有光,叫声温和婉转,动作笨拙可爱。
最初的那段时间是人鸟和谐、彼此牵挂的蜜月期。
小女把它当“人”看待,吃要上桌,睡要钻被窝。结果应了那句老话:“娇养忤逆儿”。
慢慢过了半岁,菠萝就开始极不情愿呆在笼子里,有空就拼命大叫。
?大头经常乐滋滋地做它的同声翻译,那就是:“我要出来!”
每次出来吃吃喝喝,长期落在家里的各个至高点上:冰箱、空调、电风扇、吊灯、门檐,当然,还有更多时候是落在人的头顶或肩膀上?这个人99%是大头。
可是,它出来一吃一喝,就会不停地拉粑粑。
虽然鸟粪不臭,比较好清理,但这对于一个越来越注意环境卫生的家庭主妇来说,长此以往,那是无法忍受的。
而当初跳着高要买它的小女孩,功课越来越重,闲暇时间越来越少,而大头一忙起来也是早出晚归的。家里两个“靠山”陪伴它的时间变少了,孤单了的菠萝更加烦躁,叫起来更加没命。
怎么办呢?聪明的家人们一合计,不如给它找个伴。?于是就给它买了个“老婆”回来,一只珍珠玄凤,也来自河南,就是后来的芒果。
有了老婆的菠萝确实开始减少了对人类的依赖,开始和老婆双宿双飞。
再到后来,它基本上不跟人玩了,变得非常护窝,也更加有攻击性了。
俩鸟你侬我侬,每天的比翼双飞是日常中的日常。
芒果成年后开始不停地下蛋,俩鸟轮流抱窝孵蛋(在这一点上雄鸟比人类雄性强无数倍):一年居然抱了三窝仔。
长大后的小鸟被我悉数送人。
而在它们少数不抱窝的日子里,菠萝开始带着芒果在家为所欲为。年富力强的它们啄书皮、墙皮、花草枝叶、各类耳机线、纸盒……
菠萝还有一绝技,可以用头拱开餐桌上的菜罩子,溜进去大快朵颐。
不用说卫生情况更加糟糕。
(三)
竟然这么多人申领小鸟,不如把“土匪”给送走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关于这一点,大头和小女在我威逼利诱下,被迫点了头)
于是,某日好友应约前来,一同把它俩诱进了宠物“旅行箱”,送到了有豪宅有大院的新人家。
?
(听说菠萝去后第一天就把新主人的手给啄了个窟窿)
又送给好友小梅一灰一黄两只小小鸟。
最后,只剩下孤零零的阿呆了,其实,阿呆也是被下家预定了的。
?这下,大头急了,说:“你都送人了,总要给菠萝留个种吧?家里不能养,我带办公室去……”
?
大头话说到这个份上,阿呆只能留下。
其实,送走菠萝,事后好几个月里我也是心有戚戚,那一起度过的难忘岁月啊……
(四)
这个阿呆,比起它的父亲菠萝来说,确实“呆”很多。
它小时候呆在鸟笼里,老老实实,不会上蹿下跳,不像它爸。
它也不会一天到晚乱叫不停,不像它爸,不放出来就不歇气地叫上一上午,那声音要几高亢就有几高亢。有时,我从外面回来,走进小区院子里,都听得见菠萝放泼一样的叫声。
它出来飞,从不落屋里的吊扇上,也不落餐桌上。
家里人吃东西,它也不会过来抢。
家里人开门开窗,它也不会像它爸一样,紧随其后,贼头贼脑,瞅准一切机会往外钻。
它还不会在浅碟里洗澡。
它不会“夜不归宿”,不会在吊灯窝里或纸盒子里过夜。
它不会像它爸一样,每个卧室都要进,进来就不走。
它也不会到处拉粑粑。
最重要的是,它对人很友善,不会把人的耳朵啄出小洞来。
所以,它的爸爸被我送走了。
所以,它叫阿呆。
(后记)
阿呆慢慢长大了。没想到是一只“小公鸡”。
家里的大头先生下班回到家,对于辛辛苦苦留下来的阿呆也不怎么跟它玩了?可能是没有跟菠萝互动那么刺激。
大家都说,阿呆最喜欢的人是我。
?它第一次出笼就落我身上。以后每次都会千方百计地往我身上落。
但女主不喜欢它落头上,于是每次都会戴上遮阳帽。
后来,这顶放在客厅钢琴上的遮阳帽,成了它不二的“鸟架”。
阿呆不知道,女主心里一直怀着送走菠萝的负疚感。毕竟在两次找回“逃跑”的菠萝时,她曾许下诺言?决不弃养它。
所以,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人类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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