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办病退

我低头看着我的双手,无限心酸涌上心头。这双手是黑色的,布满了裂囗,和树皮一样。天津要是不接收我,我还要在内蒙受苦!

工作组说:你们天津人不聪明

「知青往事」办病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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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年底,一天下午,我抱着3个月的小乐,串门回家,正碰上工作组的小张。她年轻活泼,对人热情。她就一边和我相跟着,一边聊起来。

聊天时她说了一句话,我也说了一句话,印象挺深刻。她说:你们天津人不聪明。天津到内蒙来选调,内蒙说,天津选调,掺着一部分内蒙人,天津人不同意,不要内蒙人。结果,你们天津人一个也走不了。

我当时就想,如果掺和内蒙人,天津人就必然有一部分不能走,那么不能走的人里必定有我!那怎么行!我的话脱口而出,我非常气愤地说:该!不能叫内蒙人到天津,天津的知青选调,就不能掺和内蒙人。

小张没见过我激动,她张大了嘴,瞪着大眼睛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工作组的负责人老周,和我们打成一片,关系很好。那天聊天时我说,你们工作组掌握了我们村的情况,就别走了。如果你们走,别的工作组来,他们不熟悉我们村的情况,又得从头摸索。

老周听我说完,涨红了脸嚷道:“让我们别走?谁给他待呀!”我一听,千言万语涌上心头。

我在这待了10年了,因为我在本地成家,这是没理的事。我们组走得早的也待了7年多。这不看你以前学习怎样,也不看你现在劳动怎样,看什么?看你的本事!有本事,搬动的后门硬就走得快。这是说的知青

你们工人呢?你们拿着工资,三天两头回家,还不愿待。我们呢?我们是老三届,脑子里有真东西。毕业后就下放到农村,没有工资,年底回家还不给换粮票,路费得自负。

我气愤,心里“突突”直跳!这社会太不合理!我嘴哆嗦了几下,大声说:你们不愿待,我们呢?我在农村待了10年,听毛主席的话嘛!你们有工资,下来是工作组,不干活,还“谁给他待呀。”老周被我嚷得吓了一跳,他没料到我那么激动。我也没想到我说话的腔调变了,变得高亢、粗大。

工作组说了两句话,我印象深刻,一辈子也忘不了。一句话是小张说的:你们天津人不聪明;一句话是老周说的:让我们别走?谁给他待呀!

办病退

「知青往事」办病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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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内蒙于74年和本地人结婚。说来这事挺荒唐,人家都是两人有了感情才结婚,而我是不认识他。

先在北队下乡,北队穷;没办法我们挪到了六号粱。六号粱还是穷,干一年还挣不够口粮钱。我万般无耐,一咬牙一跺脚,在本地成家了。我丈夫下窑,跟我们不认识。那时我对干部、对社会,有严重的不满情绪、逆反心理,这样,我就跟了他。

过了二年,有同学办病退,听说他们得搬门子,得花钱。我们家没门子,也没钱,我无动于衷。过了二年,我们组的同学也有办的了,对我刺激很大,但是我已在本地成家,自己就觉得没底气。

79年,我们组的同学都办病退了,只剩我一个人了,我再也待不住了。两个儿子交给我丈夫,我骑自行车下了武川县

县医院,一个很有名气的大夫在应诊。这个大夫原来是部队上的军医,姓李,医术很高。我想好了应付的话,就挂号看病了。我跟李大夫说了实话,告诉他我是知青,要办病退。

李大夫很认真地问我:“早几年就办知青病退,现在已经都办完了,你咋才来办?”我不敢说我在本地成家了,怕李大夫不给我开证明。我就按我想好的应付的话说:我在水利队打井,对知青的事一点都不知道,现在才知道了。

跟我一块去的还有一个女知青,也是在本地成家的,也是没告诉李大夫,我们俩装做不认识。李大夫真好,对我们非常同情,他把我俩送到验血的化验室,嘱咐护士,她们俩人要办病退,你们填单子写她们的血液不正常。护士让我们明早空腹来抽血。

李大夫走后,那个女知青跟护士说:“别让我明天再来了,现在你们就填个单子不得了。”岁数大的护士说:“你在农村等了这么多年,就差这一天?不能等了?”女知青只得和我一起回去。

第二天一早,我俩都来了,抽了血,我们在楼道里等着拿化验单。

我们拿着单子找到李大夫,李大夫拿起单子一看就急了,他风风火火地到了化验室,他冲着那岁数大的护士喊:“怎么填的单子!她俩是办病退的,你写的她们血液正常,怎么办病退!重写一张!”

这次护士没让我俩明天再来,她们拿单子重新填写,我俩每人一张,高兴地拿着找李大夫。李大夫看了单子,提笔写道:风湿性关节炎,建议回天津治疗。

我们俩拿着证明,谢过李大夫,转身离去。

我丈夫很支持我往回办,因为他和儿子都能沾光回天津。一级级的证明都是我丈夫给开的,最后是县安办给天津发涵。这下我放心了,没什么事就回天津等信了。怕天津不接收,我们办了离婚手续。我丈夫把我送上车,告诉我如还要什么证明,来信就行,他给办,我不用再回来。

我带着小喜回到家,爸爸妈妈弟弟妹妹正吃晚饭。我们娘俩入了座,一块吃晚饭。

吃完拾掇碗筷时,我把回来的目的向妈妈说了,妈妈赶快把这事告诉了全家。第二天一早,爸爸就陪我上杨柳青劳动局去询问。从家到杨柳青有四十里路,我们真能吃苦,骑自行车去的!我现在给当时的我们爷俩点赞!现在的年青人没有这种精神。

我们到了杨柳青劳动局,劳动局办公的同志是个30多岁的男同志,沉稳热情。他翻看了一下材料,告诉我们我的函被退回内蒙了。我爸爸吃惊地问他为嘛?他说我的证明不全。

我低头看着我的双手,无限心酸涌上心头。这双手是黑色的,布满了裂囗,和树皮一样。天津要是不接收我,我还要在内蒙受苦!我想到这,不由地哭起来,先是无声地哭,后来就放声哭起来。

那个同志非常同情我,他站起身走到我身边,安慰我说:“别哭,你再回去一次吧,把证明开全了再回来。”

我和爸爸垂头丧气地回到家,我告诉全家,我不用回去,内蒙那边维刚给办。家里人都说我得回去,自己办证明。因为离婚了,他可能有二心了。

第三天,我没带小喜,独自又乘上了回去的列车。我丈夫维刚见了我很吃惊,问我:做甚来了?我说还得从头办证明。于是他又和我一趟趟地办,一边办一边说:“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在这给你办,你不用回来。”我不作声。

我也没白回去,有个证明是两人一起去,要是我没在就开不了那个证明。

公社秘书杨茂生是管开证明的,他见了我就问:“你住在哪?”我答道:“就住我们家。”杨茂生大喊:“这怎么行!碰 见查夜的,非把你抬起来!离婚了还住一起,是非法的!”我不知说嘛,就说了两个字:是吗?公社医院的李大夫在那儿,他“哈哈”大笑,告诉我:没关系,你不要怕。

又要到医院办证明了,我怵头,可是还得去。

以前有医院的证明,可现在又办,又要找李大夫。我怕李大夫问我:“你不是来开过证明吗?怎么又来了?”我怎么回答呢,我在医院门口踟躇良久,忽然想到,我们第一个插队的北队,有个田二蛋,他现在武川县,找他呀。

我到了田二蛋家,把目的说了。二蛋说:“能,能办;我给李大夫搬过家。”我到商店花二角钱买了一盒“大前门”烟,交给二蛋。二蛋说:“你花钱干甚?不用这。”我说:.“李大夫不要你就要。我够小气的。”

那晚就在二蛋家住的,第二天上午,二蛋就叫李大夫开了证明,二蛋把证明交给我,我特别感谢他。

各种证明都办好了,我又跟维刚住了一个多月,我妹妹来信叫我,说天津接收我了,开始找工作了。我跟维刚说,我该走了。

维刚送我到公社汽车站,一直等了快4个小时车也没来。这时从西边开过来一辆拖拉机,拉了一车砖。维刚拦住他,叫他捎上我。司机不行,不让上。有个看热闹的人,有30多岁,他跟司机认识,他帮我们说话,司机听他的,叫我上去坐在砖上,并说:“出了一切危险你自己负责。”我连声答应。

我自此告别了内蒙农村,又回到了我的故乡一一天津。

拉架

「知青往事」办病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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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共汽车上,有人不小心碰了张三一下,或者有人被人挤得碰了李四一下,这是小事,忍一忍就过去了,不必计较。可是有的人不,非要争论个我对你错,对方也不含糊,据理力争,这样就争论个沒完,车厢里就热闹喽!

早年我在公共汽车上就遇见这么两个女人,两个人都有40多岁,一个胖一点,一个瘦一点。车上人多,比较拥挤。这个胖一点的大姐挤了那个瘦大姐,把她的左手挤在车窗上,窗户开着,窗棱子把瘦大姐的左手拉破了一点,肉皮破了,有点红,但沒流血。她疼,不干了,跟胖大姐闹起来。

她气得涨红了脸,对胖大姐嚷:叫你别挤你不听,使劲挤!看你把我手挤的!啊!有你这样的吗!胖大姐一听不怠慢,马上驳斥她:我挤?是我吗?后头人挤我,车上人多,互相挤。瘦大姐的话脱口而出:怎么?!你挤了我你还有理了?!

眼看这场争吵越来越利害,我插话了。我对胖姐说:这事就怨你。胖大姐一听有了气,她瞪眼看我,嚷道:我?怨我?这时瘦大姐又忙于和前面那人讲理,我赶紧小声对胖大姐说:不怨你,我故意说的,你别言语。胖大姐的气消了,不言语了。

我大声对胖大姐说:这事就怨你!你长得这么胖,占地方,挤了别人。我用下巴指了一下瘦大姐:那个姐姐就让你挤着了。旁边有两个妇女也插话了,她们都说胖大姐长胖了,占地方,车厢里拥挤就怨胖大姐!

瘦大姐听见我们这么说很得意,不再说话,胖大姐由于我给打了“予防针”,也不说话,这场争斗平息了!

还有一次在公共汽车上,一个学生模样的18、9岁的小姑娘,和一个40多岁的、长得很丰滿的妇女争吵起来。不知谁碰了谁,反正谁也不少说一句。那学生到站了,嘴里一边埋怨那妇女一边下了车。

那妇女从开着的车窗里瞪着她,听她埋怨自己,一时火起,撸胳膊挽袖子,一边站起来一边说:你别走,我下去替你妈管管你!我觉得两人要是动起手来,那个学生必定吃亏。因为她又瘦又小,她是打不过那妇女的。

我要拉架,就用手拉住妇女的手腕子:别生气!每天过日子够苦的,再生气,你不是给自己添负担吗?拉不住,她很有力气。我把另一只手也用上,一边拉她一边说别打架!省得你生气。外面那学生还不快走,还喋喋不休地嘟囔 。我两手的劲还拉不住那妇女,我弟弟、弟媳妇也来拉她,嘴里说:别生气,别生气!那妇女被我们仨人拉住了,沒下车打人。而且汽车开了,车门关了。

还有一次,公共汽车上一位老太太和两个小伙子吵,我应该给拉架,可是沒拉。因为我儿子告诉我,人家吵或者打,赶紧躲远点,免得被碰着。我觉得我那样做很自私,想起来就很内疚。

事情从我上汽车开始。两个小伙子长得很规矩、很稳重。他俩抬着个冰箱上了车,碰着了一位老太太。老太太生气了,就数落这两小伙子。一车厢的人,沒一个站出来拉架,都规规矩矩地坐着听。我也不动弹。

老太太唠唠叨叨,沒完沒了的说,这俩小伙子不乐意了,两个人一块儿反击老太太。老太太一张嘴,说不过两张嘴,窝了一肚子的火。老太太更加生气,情急之中动手打了一个小伙子一个嘴巴子。这俩小伙子20来岁,血气方刚,才不吃这个亏。一个小伙子站起来,手撑座位,用脚踹了老太太心口一下。

老太太大怒,说她本来有心脏病,让小伙子踹的又犯了。汽车开进派出所大院,走法律程序了。

作者:苏国琴,天津12中66届初中毕业生,68年9月10日到内蒙武川县厂汗木台公社七号大队六七号北队插队。1974年在六号粱村结婚。丈夫是本地农民,无房无任何家庭用具。76年10月大儿子出生。77年11月二儿子降生。80年携全家回津。回津后在父亲单位成为一名粮店售货员。89年退休。

来源:30号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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