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老家,有好多事情解释不清。如谁家的孩子磕了,碰了,或是摔了,吓得哇哇直哭,夜里还常抽搐,通常是家人拿上孩子穿过的衣服赶到出事地点,一边挥舞着衣服一边呼喊孩子的名字。假若孩子叫狗蛋,则会这样叫喊:“狗蛋,回家穿花袄哩。狗蛋,回家穿花袄哩……”如此叫上一阵,孩子就会很快好起来,称之为“叫魂”;再譬如,哪个有个头疼脑热,也不去看医生,到山上的庙里,在供桌上放一张巴掌大小的纸,然后跪在地上磕两个头,给神灵念叨念叨自己的病情和苦处,最后爬起来,把那张纸包好(其实里面什么也没有,若是有,也是庙宇里落下的灰尘),回到家把纸里的东西当作是“药”,佯装倒进嘴里,喝上两口水顺到肚里,病就会痊愈,这个做法唤作“拜药”。等等,类似的稀奇古怪事,多着呢。
记得小时候,大约是我六七岁的时候,邻居毛孩跟我一般大,我们俩是跳蚤不离虱子,常在一起玩。有一阵子,大约有一两年的时间,毛孩的“天眼”开了,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毛孩的爷爷是我们村里年龄最大的,有一百多岁了,几乎村里大多数人都叫他爷爷,而我叫他老爷爷。他说过,人来到世上,要干好事,不能干坏事。我小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别人不敢质疑他,我敢质疑他。我说:“老爷爷,为啥?”老爷爷捋着胡子呵呵一笑,说,干好事,头上会发光,干的好事越多,头上的光越多,妖魔鬼怪看见了就害怕,就不敢吃他,他就能平平安安。若是干了坏事,头上会冒烟,干的坏事越多,冒的烟越多,妖魔鬼怪见了,以为是怪物,就把他给吃了。
毛孩的爹,学文,论辈分我该叫他叔,他是生产队的队长,掌管着大伙儿的吃喝拉撒。有一天,我在他家院子里和毛孩写作业。好像是后半响,学文叔从外边回来了,喝得东倒西歪的,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毛孩看着学文叔,忽然说道:“爸,你头上冒烟了。”
学文叔以为头上着火了呢,连忙用手胡乱抓挠。
我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哪里冒烟,心说毛孩咋连你爸也骗呢?
当时,老爷爷也在院子里坐着,用烟袋锅指着学文叔:“说,兔崽子是不是没干好事?”
学文叔吓坏了,这时酒似乎也醒了,忙说:“大旺手头有点紧,想上山砍一棵树,他请我吃酒,我、我……”
没等学文叔把话说完,老爷爷把烟袋甩了过去,学文叔头一偏,烟袋飞走了。
老爷爷说:“山林是公家的财产,谁也不能胡来!”说罢,好一通咳嗽,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是,是。”学文叔忙不迭地答应。
老爷爷说:“你头上冒烟多了,命都保不住。”
“爸,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后来,毛孩从没看到学文叔头上冒烟,反而好几次看到他头上发光。大人们都说,很灵验的。因为这几次都是学文叔干了好事之后出现的事,就连他给孤寡老人李大爷挑了两担水,回到家,毛孩都能看到他头上发光。
后来,我和毛孩一起上学,读书。我们大学毕业后,一起分到了老家的县城,我进了一家企业,毛孩则进了县银行。由于都有各自的工作,各自的圈子,各自的家庭,虽在一个县城,但联系不多。我一直关注着毛孩,当地的各种媒体上不断见到他的名字看到他的影子,他从一个小科员一步步走上了行长的位置,成为全省行业系统的劳动模范。
而我干了这么多年,还只不过是一个小员工,免不了心生嫉妒,甚至还有一丝龌龊的想法,心说常在河边走,淹不死你毛孩,起码弄得你两脚湿!
直到毛孩退居二线,还真没“湿脚”,我俩这才又联系起来。
那次在酒桌上,我问他小时候开“天眼”的事情,他这才说了实话,其实当时他什么也没看见,都是爷爷告诉他的。爷孙两个私下约定,爷爷的烟袋朝上指,就是头上发光,反之,则是冒烟。
毛孩说,但我始终相信爷爷的话,相信有一双“天眼”始终在盯着我,所以我不敢有任何的不光彩行为,所以我才能全身而退走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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