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泰国人妖
孙德喜
来到泰国一段时间之后,人们会发现泰国有五多:人妖多、单身多、空地多、寺庙多、狗多。泰国的人妖在全世界都很有名。人们谈到人妖,大多会将其与海边城市芭堤雅联系起来,其实,泰国的全国各地都有人妖,只是芭堤雅的人妖更多更出名。
对于泰国的人妖,国内早有介绍和传说,给人的印象主要有两点:一、“她们”的心理严重病态,很不正常;二、“她们”的人生都非常悲惨。因而,在思想观念中,一般中国人对人妖是持否定态度的。
然而,通过与“她们”的一些接触,对“她们”有了一些了解和认识,我们就会觉得国人的人妖观尽管有些道理,却也不无偏颇。
在许多人看来,那些成为人妖的人放着好好的男人不做,偏偏要做女人,真是令人不可思议。这种看法多少是站在男性中心的立场上说话,带有某种程度的性别歧视的意味。其实,做女人并不是坏事。问题是人的性别是上帝决定的,自己无法选择,现在有些人可以做变性手术,改变自己的性别,但除了付出极高的手术费用之外,手术的改变终究没有自然的好,总可能留下一定人造性别的局限和遗憾。
然而,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不侵害他人的权益,要求改变自己的性别,以另一种性别生活有什么不可以,这是他/她的自由,也是他/她的权利。说人妖是心理病态其实是以认同上帝所赋予的性别为前提的,然而,人既然有自己的自由和权利,那么做出自己的性别安排,又不伤害他人有何不可?当我们以平常心对待“她们”,我们就会觉得,“她们”的性别选择和生活方式也是很正常的。
就我与其接触来看,我觉得“她们”无论是说话还是处事,都与我们没什么区别,所不同的是我们一般人可以结婚并且生儿育女,而“她们”则不能,但这构不成判定“她们”心理病态的理由,因为除了“她们”之外,世界上还有许多男女僧人以及单身男女不也没有结婚和生儿育女吗?
据我看来,人妖就与同性恋等一样,只是少数人的生活方式,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世界上存在人妖和同性恋应该说是世界多样化的表现,就像大自然中除了常见的红花之外,还有白花、蓝花、黄花、紫花等等,但我们不能只肯定红花而否定其他的花。
在泰国,人妖生活在人群之中,大家都平等对待,所以人妖们生活也很正常,绝没有半点自卑。宋干节期间,在蒙河游泳时,我见到了一位人妖,年龄约二十八、九岁,“她”与父母一道到蒙河来游泳,“她”的父亲向我介绍“她”时,也很坦然。后来,“她”见到我,得知我是中国人,就用汉语和我交谈,介绍“她”的情况。“她”说自己曾经到中国的成都演出过。谈到这个经历时,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有几分自豪。
就泰国的社会来说,人妖之所以能够活跃在各地的舞台,公开地穿行于城市的大街小巷,是因为泰国的大多数人都能正视“她们”,没有视“她们”为病态或者歧视“她们”。就是在乌汶皇家大学的校园里,一些人妖与其他学生一样生活和学习,老师同学也都与“她们”正常相处,并没有因为“她们”的人妖身份而疏远“她们。”
有一段时间,国内的新闻网站在报道泰国的人妖时,称“她们”生活“悲惨”。但是,通过与“她们”打交道可以感觉到“她们”并没有那种“悲惨”的感觉。
据我了解,绝大部分男孩成为“人妖”并没有人逼迫他们这样做,基本上都是自愿的。从目前泰国人的生活水平来看,就我所见到的乌汶情况而言,还没有人贫困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就是那些失业在家的人生活都有保障,因而没有人为生活所迫去做人妖,都是一些男孩到了一定的年龄,自己的心理比较自然地出现了这种倾向。
其次,绝大多数人妖都是从艺的,“她们”常常登上舞台跳舞。为了演出成功,“她们”必须经过艰苦的培训。那么,这个艰苦的培训过程是否称得上是“悲惨”呢?我以为否。要成功地从事每一个职业,都必须经过艰苦的训练,无论是杂技演员,还是特种部队士兵,无论是舞蹈演员,还是体育运动员,都需要经过超强度的肉体磨练,但是这不能说是“悲惨”。
如果要说一个人生活的“悲惨”或者遭遇“悲惨”,并不是简单机械地看他/她的身体受到的磨炼,而是要看身体遭受摧残的程度与心灵上受到伤害的程度。
从人妖来说,“她们”的身体可能为了女性化而服用某些激素,最终影响到“她们”的寿命,但这构不成“她们”的“悲惨”,“她们”自己并没有感觉到心灵因此而受到重创。艰苦的训练无论如何都谈不上“悲惨”,因为这是一个人获得成功必须付出的代价。
有些人从“她们”的寿命比较短来认定“她们”人生的悲惨。但是,一个人能活到一百岁或者更长的寿命,当然是好事,然而寿命略短一些也不是惨事。因为,人的一生不能只看生命的长度(年龄),更应该看到生命的质量,看到其成就感和幸福感,如果拥有了这些,哪怕是昙花一现也是值得的。
现在,要问的是泰国的人妖是不是生活幸福呢?“她们”有没有成就感呢?对于这一点最好要做一番深入细致调查,才能得出准确的结论。可惜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做,但是就我观察到的某些情形来看,我认为答案是肯定的。
试想,当“她们”的演出招徕了大量的观众,并且获得许多掌声与喝彩,你不能说“她们”就没有成就感和幸福感。从“她们”在街头的演出时的那种高度投入,从交谈时那位人妖的自豪眼神中可以看出“她们”是幸福的。
或许,“她们”青春期过后,离开了舞台,人生大概就要日渐地黯淡下来。“她们”以后的生活可能会非常孤独和寂寞。我相信这也是事实。
但这不是因为“她们”是人妖的缘故,且不说那些吃青春饭的人,大概都会到了青春消失后感到寂寞和孤独,就是一般人从工作岗位上退了下来,回家养老,总免不了产生不同程度的孤独感和寂寞感,这是整个社会的问题,并不是人妖所独有的,
因此,不能说这是人妖的悲惨的下场。更何况不少人妖年轻时赚了许多钱,到了退出舞台时,“她们”的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的。
或许有些社会学家认为,泰国的人妖多是一大社会问题,理由是人妖多了导致性别紊乱和严重失衡,使得泰国男人减少,许多女人不能找到丈夫,于是,单身女人很多,进而导致出生率较低。
不可否认,这确是事实。但是,这是否构成社会的一大问题,还有待研究。不少男孩做了人妖,确实使一些女孩找对象困难。但是,我们知道,泰国本来就是一个佛国,95%以上的国民信仰佛教,在人妖出现之前,就有许多男人出家做了和尚。泰国的女人们坦然地接受了这一现实,泰国的社会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单身女人多,并不是一件坏事。我曾同一位泰国朋友谈到过泰国单身女人多的问题,她说这正说明泰国的女人没有对男子的依赖性,具有独立生活的能力。所以,男孩做了人妖,女人单身,都是一种生活方式的选择,泰国社会也没有因此而发生淫乱。
至于人口出生率较低,也不全是坏事。这样,泰国政府不用像中国政府那样为计划生育而殚精竭虑,操心费神。那些结了婚的人如果想生育两胎、三胎或者更多的,尽管放心大胆地生,同样不用像中国的一些人那么担心受罚,真是各得其乐。
再说人口少,国家发展得更快,泰国普通百姓之所以能够住上宽敞的房子,大多数人开上轿车,骑上摩托车,并不是因为这个国家的科技和贸易特别发达的原因,而是人口不多的缘故。正因为如此,泰国政府没有把人妖看成是社会问题,没有对其采取什么措施,而是任其自由地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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