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正统年间,京城有个御膳房厨子,怀有一身好厨艺,精通各州府地的菜系,无奈因犯下一些过错,且被同僚发现了。他害怕日后被揭发,皇帝怪罪了杀头,就悄悄逃出皇宫回了故乡。
随后,他又怕官府追查,干脆就改名换姓叫做元福,从此在村里当起厨子,专门给附近村寨的百姓烹饪宴席,赚些辛劳费。
有一日,元福在家里的亭子纳凉,突见一个蓝衫仆人携礼前来。
元福问道:“你是谁家的人?”来者弯身行礼说道:“元师傅有礼,小人是后山祝府的家丁,今儿我家大老爷娶妻,想请你做帮忙做场喜宴,事后定有重金答谢”。元福不知是真是假,但见对方递上两锭银子,顿然眼前一亮便答应了。
当日,元福带上用惯的刀具等物,兴冲冲随仆人前去。
两人入山走了两里路,在黄昏时分去到梅林深处,进了一座豪华府邸。此间府内已是灯笼高挂,张灯结彩,前院、正厅、左右侧厢、庭廊等皆摆满红木八仙桌及长凳,有不少衣装华丽的男女老少宾客齐齐围坐,喝着瓜果喝着香茶,嬉笑说闹。而大厅前有一席唢呐锣鼓队,更是把喜乐奏得震天响。
元福万万没想到,这深山老林间还藏着一座如此豪华的府邸,想必定是什么皇亲国戚隐居于此。
这时,一个身穿新郎袍的红脸老翁笑迎而来,见到元福便作揖,激动说道:“听闻元师傅厨艺高超,今日是老夫的大喜日子,特意请你来掌厨,好让亲友们吃个满意喝个痛快!”
元福还礼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小的仅是个村厨,一定会尽力而为!”
老翁引元福去到后院的一间大厨房内,招手叫来七八个跑腿、打下手的杂工,但一个个看着面目呆滞,手脚略显笨拙。
元福见状脸有难色,不过环顾四周后,发现各处桌案、柜子皆摆满了各种罕见的山珍海味,包括有西域沙漠的驼峰、长白山的星唇、四川府的黑熊掌、南海鱼翅、昆仑鹿筋等等,石板地上还躺着一头刚杀死的黄毛大老虎。
那新郎官,见元福略有些犹豫,便突然笑道:“元兄弟,这些奇珍野味都是我托人千里迢迢从四海八荒寻来的,还有这头刚成年雄虎,就拜托你煮个虎宴,让大家享享口福,等事成定给你一百两当辛苦费!”
元福虽是有名厨子,以前烹饪过诸多食材,但那都是皇宫贵族用的。从返乡以来,从未见过今日如此珍稀丰富的食材,更别提烹煮成佳肴了。
元福心中吃惊不已,这主人的来头怕是真的堪比皇亲国戚了。良厨看见好食材,自然是兴奋不已,又可以大显一番身手了。
经过一顿指挥和掌厨后,元福汗流满身,凭借熟练厨艺与刀工,挥洒自如,先后总共烹制了数十道在菜,一盘盘皆是山珍海味,让仆人端着齐齐上席。
自己发现二更快过去,天色已晚,正想辞别回家,但见那满堂的宾客仍吃得津津有味,没有一人愿意离去的意思。
在新郎劝说一番后,元福无奈只好把又那头老虎开膛破肚剥皮剔骨,采些虎骨等精华之处,配以人参鹿茸炖汤,然后留出一整具虎肉,用来烤全虎。
月色正亮,时值三更。只见,厅堂高朋满座,鼓乐齐奏,元福让人空出一席位,叫仆人布置些炭火,支起铁架,就烤起全虎。
这时,婚礼方才正式开始,那老翁一身喜庆婚袍,牵着一个红盖头新娘走了出来,然后满面春风,当着众宾客的面,拜了天地,这才笑着揭开红盖头。
此时,露脸的新娘竟是一个妙龄女子,长得相貌标致楚楚动人,但早已哭得梨花带雨,娇体微颤。老翁则笑道:“小娘子,你我已成夫妻就别哭了,快来入席吃些极致美食”。说完也不管新娘挣扎,硬是拉到正中大圆桌坐了。
老翁抬头见到元福站在旁边,亦顺势拉了过来同坐吃席,且一边吃边笑道:“多亏元大厨出手,今日大家才得饱此口福,望诸位敬他一杯”。
说完满堂的华丽宾客,发出阵阵怪声,举起杯就敬元福。但元福自己不胜酒力,只好抿得一口水酒,就没有再喝了。
转眼吃喝得一阵,老翁与宴客却是越喝越醉,唯元福傻坐陪衬,新娘哭哭啼啼。不一会儿,新娘逐渐平复了情绪,看得元福几眼,起身对老翁说道:“奴家累了,想早些入洞房歇息”老翁早已烂醉说道:“去罢去罢,老夫喝完就来!”
那新娘走元福向边过时,故意伸玉指,快速地在他背上画了个圈儿,又往圈儿中戳了三下。因为新娘走得慢,这一桌人都喝了很多酒,所以无人瞧见。
元福却是身子一颤,新娘此举是何意呢?
又喝了几杯,一桌人都喝得七昏八倒,几乎都不清醒了。
元福起身拱拱手,表示要去方便一下,那老翁便让他自去。元福顺着新娘离去的地方,跨过几道门,摸到了新房外,伸手一推,门一下便开了。
新娘子正坐在屋中,见此面露喜色,一把将元福拉入屋内,反手锁了门,然后流下眼泪说道:“大哥,你可是元家村的厨子?”
元福点点头,正要问何事?新娘哭道:“奴家叫朱春梅,是你隔壁朱家镇的女子,七日前我爹得了那老翁一笔重金,把我贱嫁给他,但奴家到来后却发现此翁是一只老狐妖所变,遭它强行关了七日七夜,今晚成亲才能出来!”
元福一听半信半疑,不知如何是好。朱春梅哭道:“元大哥,希望你救我脱离苦海,奴家实在不想嫁个妖精,以后受他折磨!”
元福说:“可是外面这么多狐妖,他们会法术,我如何是对手?”
朱春梅见此,含羞说道:“你放心,那群狐妖都是酒鬼,一醉要醉上数个时辰。元大哥也不需带我逃走,你只需照我在你背上画的做即可!”
元福连连摇头,他还是不明白这是何意。
新娘子一脸羞红,自个来到床边,宽衣后躺下,掩面轻轻喊道:“元大哥,快来玷污奴家嘛,就是这个意思!”此时,元福终于明白了。美人既然如此,他又何忍拒绝,于是便扑到床上,将新娘给玷污了。
事罢点灯,元福看到床上一抹落红,内心甚是惭愧,忙说道:“朱姑娘,要不你现在跟我离去吧!”新娘却摇摇头,让元福先走,说二人一起肯定走不掉。
元福有些为难,但此时若不再走,怕是那群妖精清醒后,就会死路一边,便说道:“不知娘子是何用意,但日后你当真能逃离妖掌,我定娶你过门!”
说罢,迅速穿整好衣带,装作无事人一般出了厅堂。见到老翁还未醒,元福对旁边仆人说了几句,就此辞别了。
当夜,元福趁着月色惊慌回到家里,思来想去接近天明才勉强睡去。
如是过得两日,元福在家正担忧害怕之时,突然见到朱春梅掩面而来。两人见面,有一种故人重逢的感觉,忍不住就牵手嘘寒问暖。元福感叹道:“朱姑娘你身陷妖窝,到底是如何逃出来的?”
朱春梅便说道:“奴家当日被老狐妖骗去后,发现他注重礼仪,说话有头有理,且极重视女子的贞操,非得处女不娶。于是便心起一计,干脆与你圆房破了处子之身。”元福听完顿然大悟,总算明白朱春梅主动献身的初衷。
朱春梅又说道:“当晚你离去后,那老狐狸回来洞房,奴家便假装哭道是席间的一个宾客喝多了酒,跑进来玷污了奴家身子,那老狐见床上落红信以为真,觉得伦常败坏。”
“狐翁一气之下,与几个可疑宾客大打出手,双方皆是妖斗得非常激烈,互受重伤,到了第二日那老狐嫌弃奴家是个不洁之身,就把奴家休掉放回来了!”
元福听完,觉得又奇又激动,看得朱春梅数眼,见对方长得亭亭玉立,貌美身娇,足足小自己二十来岁,于是不敢做非分之想,说道:“可喜可贺,祝朱姑娘得到了解脱,日后若还有我帮忙的地方随便开口,我这就送你回家!”
那朱春梅听完,轻皱眉头,坐着不动,片刻后才开口说:“你我已有夫妻之实,何必说这种话,奴家也不嫌弃你老,若同意就此拜堂成亲吧!”
元福听罢,见女方执意要嫁自己这才欣然接受。为此,两人越聊越情浓,一起依偎一阵,入了内室,再次缠绵恩爱。
次日,元福置办得一些礼品红纸,带着朱春梅回了娘家。两人与朱父禀明事由之后,那朱父老泪横流,抱着女儿说道:“梅儿,都怪爹贪心,把你嫁给了老狐妖,对不住了”。两父女就此相拥而哭,看得元福也是感触良多。
于是当月的良辰吉日,在朱父的同意下,元福以明媒正礼八抬大轿娶了朱春梅过门。此后,这对老夫少女过得恩爱异常,来年还生下一对龙凤胎,日子越过越幸福美满。
静月斋寄语:
自古人妖殊途,但男人想娶女妖的多,而女人却没一个想嫁男妖的,也是怪哉。这新娘子急中生智,也有极大勇气,最终用着特殊的方法逃过一劫,还嫁了一个好郎君,真是可喜可贺。
现实中有些父母选择女婿,首先不是看两人是否真心相爱,而是看对方家里是否有钱,是否能满足他们的彩礼需求。这样做,会毁了子女的一生幸福啊!
(本文作者:唐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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