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春天,我有想法计划在家乡,办一个乡镇生产玻璃厂。
办厂的想法,回想起来,要感谢老吴,老吴的全名叫吴异璜,有一天我约老吴和小林,一起品茶。
老吴是明溪县,二轻局的采购员,是个大学毕业生。一米八的个子,是上海人,老吴,其实并不老,30几岁的美男子。
而小林的全名,叫林庶乎,是福州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也是一个大学毕业生。
小林,在大学毕业后,就被分配到,沿海的一个城市的市政里面工作。小林,很有才气,能说会道。
我们三人喝茶聊天时,老吴说:“老曹啊?你有没有想过,做一些其他的生意啊?
你知道,有一种叫水表玻璃吗?”说着他就用手比划着一个小圆,然后看着我,也就是我们家家户户,厨房里都会有的那种水表。
你知道吗?这种小小的一块,就可以卖到5角,收益不错吧?还有,这种水表玻璃,很简单,要是你想做,我可以有渠道,有办法帮你做起来。
听到老吴的建议,我非常感兴趣,我做梦,都在想着有一天,如何能够离开农村,离开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在那天下午,我们就开始在策划,如何筹办一个玻璃厂的事。
我们研究的结论是,我们可以办一个玻璃厂。再说,有市场,也有技术。
于是,老吴开始对市场进行调研,小林也是工科大学生,设备技术也是他的拿手活。
剩下的问题就是,我们办工厂,所需的 20w资金和盖厂房,所需的10亩土地,还要解决老吴和小林的户口问题。
假如工厂办在高山的话,那么就要把他们的户口,从明溪那边迁到高山来。
在当时,解决户口,是其中很难的一个问题。
当时,城市的户口,是人跟着户口走的,户口跟着工作走。
人、户口、工作必须一体,如果要想迁户口,有时候,真的是比登天还难的事。
首先,得要有工作单位愿意接收,并且提供工作;其次还要有户口的指标,才可以落户;而且,就算新单位愿意接收,还得要原单位肯放人才行。
为了我们几个人实现梦想,我决定先找公社企业办,主任方仁钦好好谈一下。
在那个年代的农村,执行的政策,是“以粮为纲,多种经营,拓宽发展”。
像公社办的各类企业很多,专门管理,这些企业的机构,在县里,叫多种经营办,在公社这边,就叫社队企业办或乡镇企业办。
在1976 年初夏的一天,我一个人,在高山的大街上行走,刚好与企业办的主任,不期而遇。
“哎呦!老曹,你现在在哪里发财啦?养得白白胖胖的。”企业办主任方仁钦,跟我打招呼。
因为平时很少干农活,我确实养得白白胖胖的,衣着打扮也很注重,所以走在街上的我,俨然就好像是一个成功人士。
“呵呵!方主任,我还能干什么,就是做做小生意而已。”嘴上虽然这么谦虚着,但脸上却装出一副成功者的自信。
我及时的递上一支“大前门”,“方主任有空吗?想跟您说一件事。”
我一边给方仁钦点上火,一边说。“是一个项目。”
“是嘛?什么项目啊?”一听有项目,方主任立马就来了兴趣。
于是我告诉他,公社现在可以建一个水表玻璃厂,收益非常不错“一小片水表玻璃”,我比划着一个碗口大的小圆圈,“就可以卖5-8毛,我之前去上海那边市场考察过。
一平方的玻璃,就可以做一百片。“主任,您知道,在市场上,一平方玻璃能卖多少金额吗?”我伸出五指,“5块。”
“一百片乘以5毛又是多少?一平方可以卖 50 块!我们可以钢化一下,稍微磨一下,就会增值 10 倍!你说啥,能有这么高的利润?”当然了。
然后我又接着告诉他,只是这个项目,办厂需要 20 w资金和 10亩地,来盖厂房,这个还需要,去同公社的书记商量商量。
方仁钦想了一下,资金和土地到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谁来做。我们都没有做过,也没有经验和技术。
“我到认识两个人,他们俩,在这方面是个行家。公社,如果同意做的话,你们可派人去见他们,再安排人去上海实地考察。”
于是,我简短地介绍了一下,老吴和小林的情况。
“你们考察之后,如果认为,可以调他们来做工厂的话,那就必须要解决,他们的户口问题,这也是他们答应的条件。”
方仁钦有点兴奋说,“那就等我向书记汇报后再说。”过了几天后,方主任来找我,“公社领导基本同意了。”
屁股还没坐稳,他就激动地说:“现在可以安排人去明溪和上海考察了。”听着他细说见书记的过程,又和他定下了,去明溪和上海的时间。
方仁钦走了之后,我便到公社邮局给老吴和小林打了长途电话,告诉他们事情的顺利进展,与他们约定见面的时间。
又过了几天,方仁钦他们见到了老吴和小林,然后考察了一家,无锡的乡镇企业和上海的一家玻璃生产工艺。
在上海的北京路上,哪里有一家玻璃店的后面,搁着一台炉子,正在里面生产玻璃。
于是,我问小林:“像这样的炉子,我们可以造得出来吗?"小林看了以后,非常肯定地说:“可以的,技术上是可以解决。”
带着满意和兴奋,考察组回到高山。
方主任,立刻把考察报告,提交给了公社,在同时提交的,还有解决老吴和小林的户口问题的申请。
公社立即批复:同意成立高山,异型玻璃厂筹建处,方主任、为项目主要负责人。
公社同时也同意了,将老吴和小林的户口,迁到了高山公社居委会。
在同年的10月,高山异型玻璃厂的筹建工作正式展开。
筹建处,借用了,公社旧剧场为办公地点。
对了,“老曹不能没有位置。”也许是感念我对他们的帮助,老吴和小林同时发表意见。
老曹,他是一个很好的销售人员,在产品生产出来前,也要采购东西,他可以做采购员。
就这样,我成为了,高山异型玻璃厂的采购员。由于我非工非农,所以,我也只能是按临时工被使用。
临时工,就临时工吧!只要让我参与这个平台。我自己,也有销售的丰富经验,只是从农业到工业,跨度大,我没有经历,更不要说经营了。
做经营企业,需要的是经验和积累,而且都是需要一个过程的,饭要一口一口吃。
所以,我就想,我只要能站在工业的平台上,不管做什么职位,那都并不重要。再说了,做采购员,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在当时的领导,一个月也就只有 22元,而我一个月的收入有40元。
我心里,一直都在惦记着,只要能给我工业的这个平台,将来我就能做出非常好的企业来。
投资高山异型玻璃厂,从筹建处成立的那一天起,注定被成为,高山人不会忘记的历史。
成为了高山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它的发展,一举一动,总是吸引着高山人的眼球,成为了被关注的焦点。
很多人都削尖了脑袋,想挤进来,筹建处上班的人,都跟着风光无限。
方仁钦,当然自不用说,连着老吴和小林,也是每天,都沉浸在有人请吃喝的状态里。
1979 年,终于开始试生产了。
这个时候的工厂,已经有了 16 名员工。基本上这些员工,大多数是公社与企业领导的家属,或者子女。
所以基本上,都是学徒工,年龄上大小不一。经过大概一年多的试生产,但是成品率始终低下,总是生产不出合格的玻璃。
厂长也是走马灯似地更换,甚至有人,开始怀疑建玻璃厂的决定,到底是否正确。
我虽然不是厂长,但是我的压力,不比任何人轻。因为,建厂的建议,本来就是我提议的,而两个重要的人才,老吴和小林也是我引进过来的。
现在投入那么多的资金,又花了那么多的人力、时间和精力,怎么就生产不出合格的产品呢?
我也不断地开始,自问这个问题,通过仔细的分析,我非常肯定,建厂的方向,没有错,错一定是在用人上面。
小林他真的会懂玻璃的生产吗?我不是厂长,也无权处理工厂的事务,但是责任心,迫使我站出来提议,去找一个专家,来诊断问题出在哪里。
后来,经过公社批准,我便去了上海。 到了上海,走进上海建材局,找到朋友陈克远。陈克远认真听完我的叙述,对高山厂的困境深表同情。
“你来的正是时候”,他说:“上海的耀华玻璃厂,有一位韩厂长,刚刚才调到,我们处担任副处长。”
然后,他立即打电话给韩副处长,您好!老韩,我的家乡,有一个玻璃厂,现在生产上面,出了一些问题。
您能不能从耀华厂找一个工程师,去他们那儿看看,帮他们诊断一下,问题出在哪儿,看看能不能帮他们,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好的,韩副处长满口应承,“我这就同耀华联系,让他们抽调一个人过去。”
在第二天的时候,韩副处长来了陈克远的办公室。“陈处长,耀华那边,已经同意派工程师李维维前往,去帮助高山厂解决问题。”
真的是太好了,“谢谢您,老韩。”陈克远握着韩副处长的手,然后转身对我说:“你明天就陪李工赶回高山吧。”
第二天,我见到了李工,却是个纤细的上海小女子,这样一位小姐,会懂设备?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会不会派错了人?我心里犯着嘀咕。
后来了解到,李维维却是出身名门,父亲是洋买办,公公还是卡介苗专利的拥有者。
在上海,这花花世界中长大的她,却不染纤尘,完全是一个知识女性。
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正是这个上海小女子,后来还上演一幕汉子般的壮举,成为我技术上的顶梁柱。
看到和我一起回来的工程师,竟是一位女同志,厂长的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失望。
一行人一路翻山越岭,三四个小时后,抵达了高山。
当时正值午饭时间,“先吃饭再去工厂”,厂长说,“先去工厂看吧”,李工说,“看完再吃,来得及”。
到了工厂,李工径直走进车间,老吴和小林急忙迎上前。“炉子的设计图纸在吗?请拿来给我看看”,小林赶忙递上了图纸。
李工看了一下图纸,再看看风箱面板、风嘴排列,“打开鼓风机”,她说,李工察看时,车间里,除了鼓风机的声音,没有其他声音。
李工看着,听着,不停地用笔在手中的笔记本上记着什么。她说,“如果要改变电炉丝,厂里有没有现货?”
“有”。我连忙回答,“还有不少备用的电炉丝,在仓库里”。这个风箱要拆下来,风嘴要重新布置,有困难吗?
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不容置疑地,没有困难,你说怎么弄就怎么弄。“那很好,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来做。”
饭后大家都没休息,直接回到车间,此时工人都已经上班。
工人从仓库取来电炉丝,李工就蹲在地上,一边示范着如何绕,绕多少圈,一边告知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工说,将电炉丝分三层,是解决了电炉温度不均的问题,但是无法解决,风箱面太大的问题。
风机浪费了很多风,而且风压又上不去。因此,我建议把旁边的都堵上。还有风嘴组装得也有问题,几千个风嘴都要拆下来。
虽然工作量很大,但是,只要抓紧时间,两天应该够了。
按照她的指示要求,我们组织员工加班加点,通宵达旦地改造,第二天天一亮,李工来时,按照她的要求,都已改好了。
工人们站在机器旁边,安静地等候着,“不是,有什么问题吗?”走进车间,李工一愣。
“李工”,我连忙迎上前,“设备都已经改造好了,只等您来验收。”
李工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夜时间,工人就完成了,上海的工人,需要花两天时间,才能完成的工作。
她有点疑惑:你们这样赶的工,能做得好?她套上手套,她认真地检查每一个线圈。
“那就开机试试吧”。李工摘下手套。推上电闸,接上电源,楒下开关,电炉要先预热几小时后,才能够开始生产。
上片、下片、钢化……不一会儿,钢化好的玻璃送到检险台、“合格”检验员高声喊道。
看到一片片合格的玻璃,和工人疲惫而又幸福的笑脸,李工也被感动了,她以前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一群人。
肯虚心学习、努力工作,心里充满热忱。有这样的一群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这个是李工后来对我说的话。
后来送走李工之后,我感到莫名的失望,因为我知道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关系请来李工这个专业人员,帮助工厂解决了,困扰几年的难题。
而厂长给我的回报就是,他瞒着我送了一块手表给李工,还请李工一定要瞒着我,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能够猜出厂长想干什么。
纵然是这样,在当时我也只能是选择装傻,装作不知道此事,因为我还只是寄人篱下,只能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们说我这样做,对吗?#曹德旺心若菩提##我要上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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