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很大,世界又很小,毕业三十五年没见的同学竟然在十几平米的病房里见面了。
我先生和他的大学同学,几十年没见面,皆是满面风霜。没想到碰面瞬间,我家那位竟然一下子就叫出同学的名字。对方顶着一头白发,愣了一下,等把口罩摘下,都笑了,真是老同学。
时光再无情,刻进骨子里的同学情也难以消散;目光虽然不再清澈,但是从中流露出的真挚情意怎么也掩不住。片刻间,他们就找到了当年的感觉,热情地交谈起来。
一个年近花甲,一个年逾古稀;一个嗓门有点大,一个耳朵有点背。一点儿也不影响交流,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谈笑风生。我虽然不忍心打断,但也时不时地提醒一句,这里是医院,小点声。我开玩笑说,你们这个岁数,见面几率最大的地方就是医院。
他们谈起曾经的同学和老师,不胜唏嘘。58个同学,走了8个,剩下这些虽然不是天南海北,但联系不多。当各自成家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子之后,联系自然就少了,一点一点就没了来往。但融进了血液里的情分,只要有机会,就会跳出来,甚至可能泛滥。
此时的他俩,一扫刚进来时的病态,脸上放着红光,说着某同学当年的糗事,谈着哪位老师上课最有意思,说着学校附近哪家饭店的饭菜便宜又好吃,谈着他们勤工俭学的辛苦……说到有趣处,开怀一笑,真的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回到了那个热情似火的年代。
此时的他俩,卸下穿在身上的铠甲,忘记病痛的折磨,摆脱社会地位的羁绊,带着孩童般纯真的笑容,忘乎所以,手舞足蹈。岁月算什么,如果追究起来,它历练了爱情、友情,更见证了纯真而珍贵的同学情。
看着他们那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听着他们历数往事,我泪目了。我毕业至今快三十年了,毕业二十年有过一次聚会,其中有八九个同学没到,不知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毕业时,千言万语化作了一个个大大的拥抱,并放言,一年见一次面,决不食言。许多年过去了,在冷暖交织的岁月里,我们走散了,只留下那些豪言壮语,在时光的山谷里阵阵作响。
但我们都知道,无论见或者不见,那份同学情始终都在,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而做任何改变。
小小的病房里传出阵阵笑声,这笑声告诉我们:世间有一种情,叫同学情。无论岁月如何变迁,它始终是最初的模样,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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