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何芳,潘慧.硕士生实习体验研究有何缘由[EB/OL].(2023-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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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题缘由是开展研究之前必须要完成的一项工作。“缘由”是事情发生的起因,近义词是“缘起”“缘故”“来由”“因由”等。人们通常说要明晰“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就是强调“溯源”对于研究的重要意义。只有弄清楚事情发生的缘由,才能更好地开展事实调查与价值判断,更加理解其中的背景,洞悉事物发展的多方面影响因素。
对于硕士生而言,实习现象的日渐增多有多方面原因,也需要开展全面的研究。虽然寻找实习工作主要是硕士生的个体选择,但也受到各方面社会背景因素的影响。微观与宏观的多种背景,共同导致了硕士生的实习现象增多。在这种背景下,硕士生实习体验的研究,有利于全方位剖析实习活动,为后续实习硕士生提供理论指导和经验借鉴。
硕士生实习研究具有微观和宏观背景,微观层面涉及硕士生个体的实习需求、研究者的问题意识与研究诉求;宏观层面涉及高等学校的人才培养,以及普及化高等教育阶段的质量保障。下文按照由微观到宏观的顺序,从实习的需求、研究的问题、研究的情怀、实践的加强、质量的提升五个方面,阐释硕士生实习体验的研究缘由。希望通过问题溯源,全面展示硕士生实习的发展背景及研究价值,并介绍本研究期望达到的基本目标。
解释实习需求:
经济、时间、就业、同伴等因素催生了实习
硕士生的实习体验研究,起始于硕士生的实习。为什么硕士生愿意到校外参加社会实习,这是本研究首先需要调查的问题。在硕士生眼里,参加社会实习在某种意义上算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原因来自不同方面。
首先是经济诱因影响实习。有些硕士生出于经济需求而参加带薪实习,类似于从事兼职工作。当前硕士生教育普遍收取学费,在全日制的学术型硕士生通常每年8000元左右,专业型硕士生每年10000元左右。虽然奖学金在一定程度上能抵消学费,但各个学校的奖励政策不同,大部分学校的最低奖学金并不能100%覆盖学费,导致“赚取学费”成为带薪实习的重要动力。当然,学费只是冰山一角,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人们的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不断提高。越来越多的诱惑充斥于硕士生的学习与生活之中,催生了一系列的消费需求,从而让硕士生产生了较高的生活费用,部分学生可能需要外出实习以缓解经济压力,部分学生愿意开展实习以提升消费水平。
其次是时间条件允许实习。相对本科阶段而言,硕士生的课程数量较少,学习要求相对宽松,拥有较为充足的课余时间来自主安排学习与生活。对于一部分学术研究兴趣较弱的学生,或者对就业较为焦虑的硕士生而言,时间的充裕和选择的自由,为外出参加社会实习奠定了基本条件,使实习选择显得更加有理有据。
再次是就业压力推动实习。在当前社会日益激烈的竞争背景下,越来越多的硕士生发现,在毕业求职时,实习经历往往是竞争获胜的重要砝码。在招聘过程中,用人单位非常重视应届硕士生的实习经历,并将其作为衡量应聘者能否胜任工作的重要依据,甚至对岗位获得具有决定性影响力。基于这样的求职导向,越来越多的硕士生变得重视实习,踊跃参与社会实习。
最后是同伴效应助推实习。DT财经联合牛客针对年轻人实习现状进行了调查,共回收到1315份有效样本,数据统计时间截止2022年6月16日,并根据问卷结果撰写了《2022实习态度调查报告》。在参与调研的样本中,在校生(包括本科生、硕博研究生)占比接近7成,以大三、大四居多,一定程度上能够代表目前有实习需求的大学生现状。在这项调查中,86%的受访者认可实习的重要性,其中39.4%的受访者选择“非常重要”,认为实习是正式进入职场必需的第一步;46.6%的人选“重要”,认为提前积累经验和资源对未来有帮助。[1]可见,对于即将踏进社会的大学生来说,实习既是正式进入职场的一块敲门砖,也是对未来发展方向的一次尝试。同时,社交媒体上,“双非进大厂实习”“轻松拿实习offer”的话题刺激着学生们的视觉神经,在媒介的渲染下,实习焦虑、同龄人压力被无限放大。
解答个体疑惑:
多视角的冲突性观点触发了“实习体验之问”
硕士生重视参加实习,但对于“实习意味着什么”并不清楚。我们能够看到很多硕士生打算实习,或者正在实习,或者已经有过实习经历,但对于“实习体验”或者说实习期间的经历与感受,还是缺乏全面的归纳,尚未进行深刻的反思。硕士生不再像本科阶段那样,不加思考、不设防地开展实习,也更少进行单纯充当“廉价劳动力”的实习。在这个意义上,他们更加明白“实习不应是什么”,能够摆脱被动式参与,开始寻求有选择、有计划的实习。
关于“实习应该是什么”,相关的观点正在缓慢建构中。有些硕士生想要参加实习以构筑自己的社会资本;有些人想要通过实习来探寻未来职业的可能方向;还有些人想要提高自己的职场适应能力,等等。但是,最难的问题是“实习实际是什么”。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从现有硕士研究生的培养方案来看,硕士生尤其是学术型硕士生,主要职责应当是高深知识的习得与研究,努力做好学习与科研。按照这种标准来看,硕士生就不应当开展实习,因为实习工作必定会占据较多的时间和精力,从而导致实习冲击学习,影响硕士生的成长成才。
但是,实习和学习真的是非此即彼的“零和”关系吗?二者的“冲突”是否能够调和?从实习生的实际体验来看,实习的整体状况如何?怎样选择实习才不会“过度”?导师、家长、学校等主体,在硕士生实习中应当秉持怎样的立场?高校、实习单位、国家社会,在硕士生实习中应当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实习生个人如何评价其实习收获、实习代价和经验教训?实习经历对于硕士生的未来职业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所有这些疑惑,都需要开展具体的调查才能解答,这也是硕士生实习体验的研究缘由之一,是“问题意识”的直接体现。
满足取经情怀:
个案展示与研究成果利于指导后来人的成长
本研究通过对30位受访者的深度访谈,呈现其个体实习经验,分析这些实习体验背后所折射出的实习实践中的问题,最终提出硕士生实习活动的改进建议。这样的研究由于“实践稀缺”和“理论稀缺”而颇有价值。一方面,硕士生普遍缺乏社会实践经历而期待实习经验指导。他们经过多年的学校教育,对于校内学习非常熟悉,但对于校外学习却较为陌生,非常需要分享“前辈”的实习经验,以扩大对社会的认知、促进对实习的深入认识,早日增强应对社会挑战的能力。另一方面,实习实践的理论成果稀缺而凸显出本研究的经验分享意义。社会实习处于学校和社会的交界处,在“学生以学习为天职”等泛化口号的影响下,人们往往忽视高校和社会“过渡地带”的承接性学习,相关的研究成果也极为欠缺。
有鉴于此,本研究的目的和意义有两点:一方面希望在读的硕士研究生能够平衡好学习与实习的关系,通过实习提高自身的工作能力和适合社会的能力,减少从学校到社会过渡之中的不适应性和消极情绪,并能在未来的职业发展中做出合理的选择。另一方面,希望本研究能够为高校在研究生实习管理中提供一些可行的建议,为研究生就业指导工作提供借鉴。为了实现上述目标,本研究重视实习亲历者的所思所想,努力挖掘其中的缄默知识,搜集他们的实践经验,把实习生的心得加以外显化,让个人体验得到文字化的记录和分析,力图让后来者从中学到相关经验和教训。实习“先行者”提供的经验“宝典”,能够发挥类似“成长手册”的功效,帮助实习“后继者”避开雷区,更好地开展实习、受益于实习。
倡导实践教育:
克服过度理论化符合学校和学生的共同利益
自20世纪末我国实施高等教育扩招政策以来,高等教育规模不断扩大。2019年,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到51.6%,在学总人数达到4002万[2],开始进入国际公认的高等教育普及化发展阶段。研究生教育同样发展迅速,据《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我国研究生招生规模从2010年的53.82万人,增加到2020年的110.66万人,10年增长了一倍。[3]2021年教育部高校学生司司长王辉在关于研究生扩招的新闻通气会上表示,“要发挥高等教育人才蓄水池作用,适度扩大研究生、专升本招录规模,把升学扩招同调整学科专业结构统筹推进,着力培养更多应用型、复合型人才。”[4]司长在研究生教育中使用了“培养更多应用型、复合型人才”的目标,与人们通常所想的“研究生就是要做研究”迥然不同,也反映出时代的变迁,以及劳动力市场的需求变化,对研究生的实践教育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增强研究生的实践教育,是为了克服以往过度理论化的弊端。正如别敦荣教授在《论我国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人才培养模式改革》中所言,我国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发展很快,但人才培养模式存在“理论化”色彩浓厚的特点,主要表现为“入口”重视对理论知识的考察、培养过程重视理论知识的学习,以及“出口”重视对理论知识的考核。[5]过度理论化的人才培养,对于研究生本人、培养单位乃至国家和社会而言,都难以满足实践领域的需要,不利于人力资源的充分开发与利用。
在预调查中很多硕士生也表达了对于实践教育的向往。他们的求学生活并没有那么美好,除了面临学费带来的经济压力之外,更要考虑甚至焦虑自身的就业问题。为了更好地解决这两个问题,实习成为一种“双赢”的选择,利好经济补偿和未来就业。越来越多的硕士生不再满足于校园之内的“理论学习”,而渴望提前进入社会,参与实习活动。实习提供了校园所不擅长的实践教育,不仅能帮助他们缓解经济困境,更能提早实现从“校园人”到“职场人”的转变,在求职就业过程中增强竞争力。可以说,对实践关注的不够不仅为学者所诟病,也被研究生们普遍抱怨,一些研究生也开始自发拓展实践教育,以满足自身发展的独特需求。在这个意义上,实习有利于克服人才培养的过度理论化倾向,符合学校和学生的共同利益。
呼吁质量改进:
普及化高等教育的质量改进需要多主体协作
我国高等教育已经处于普及化发展阶段,未来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还将继续攀升。这既得益于政府高等教育扩招政策的不断加大,也受益于社会公众对接受高层次教育的持续热情,当然也受到学历社会背景下用人单位人才高消费的循环刺激。无论如何,我国高等教育发展势头当前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未来的发展仍会持续。在普及化高等教育阶段,高等教育的高质量发展越来越受重视,质量标准更加多元,质量改进越来越需要多主体的协作。不同层面和类型的高等教育机构、不同的用人单位,以及不同“身份”的在校学生,对于教育质量的界定都各有侧重。其中“质量的学生视角”尤其值得关注,能体现“以学生为中心”的人才培养理念。
从学生视角来看,近年来研究生招生规模不断扩大,导致的结果是既受益于“有学上”,也受害于“就业难”。伴随着招生规模的扩大,国家财政性资助相对减少,现有的硕士研究生培养方案也显得滞后于现实,不能很好地满足不同硕士生的就读需求,尤其是多元就业的需求。在一定意义上,硕士生整体的就业情况并不比本科生更为理想,学历的提高并不意味着可雇佣性显著增强,求职的适应面随着学历的提高而有缩减的趋势。在这种状况下,不少硕士生把就业当做头等大事,参与实习蔚然成风,希望通过增加实习经历来提高自身求职就业的竞争力。可见,从“学生视角”来看,“就业质量”越来越受关注,“质量问责”也越来越聚焦于人才培养的应用性和实践性,并体现出对校外实习的数量和质量期盼。
仅就硕士生的校外实习而言,质量提升也需要多主体的协作。首先是硕士生实习需要个体进行全面的改进,这要求硕士生完善专业认知、目标定位、规划调整、动力激发、心态调整、价值审视等,增强实习的自觉精神和自育能力。其次是硕士生实习需要学校发挥一定的支持作用,比如提高职业生涯教育的数量质量、安排切合学生需要的见习实习、拓展更加宽广的实习信息渠道、促进导师与学生保持良好沟通等。再次是硕士生在实习中非常期待企事业单位能够给予支持,比如实习内容增强计划性、挑战性与丰富性;建立和完善实习生培训制度和导师制度;招聘中减少对学生实习经验的过高要求,等等。最后,硕士生实习需要一定的社会支持,比如调节人才供需、引导校企合作、提供适当帮扶,等等。本研究希望关注硕士生实习的多个侧面,呼吁基于多主体协作来提升实习质量,进而契合多元化就业的时代特征,提升普及化高等教育阶段的研究生培养质量。
总之,硕士生实习体验研究具有多种缘由。首先是解释实习需求,分析经济诱因、时间条件、就业压力如何催生实习需求;其次是解答个体疑惑,分析多视角的冲突性观点如何触发“实习体验之问”;再次是满足取经情怀,基于个案展示与研究成果来指导后来人的成长;又次是倡导实践教育,克服过度理论化以符合学校和学生的共同诉求;最后是呼吁质量改进,基于多主体协作来提高普及化高等教育的人才培养质量。上述各方面内容,彰显了硕士生实习体验研究的多元发展背景,从中也蕴含了研究的多方面价值,是研究缘由和意义的综合体现。
[1]第一财经.数据告诉你,这届大学生实习起来有多拼[EB/OL].2022-07-04.
https://www.yicai.com/news/101463471.html
[2]教育部.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去年已达51.6%,进入普及化发展新阶段[EB/OL].2020-12-03.
http://www.moe.gov.cn/fbh/live/2020/52717/mtbd/202012/t20201204_503492.html.
[3]光明网.我国研究生招生规模10年增长一倍[EB/OL].2021-12-25.
https://m.gmw.cn/baijia/2021-12/25/1302736022.html
[4]中国教育在线.2022年研究生继续扩招!各省份积极响应新政策![EB/OL].2021-05-20.
https://www.eol.cn/m/kaoyan/202105/t20210520_2111552.shtml
[5]别敦荣,万卫.论我国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人才培养模式改革[J].研究生教育研究,2011(4):77-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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