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岁那年,我被男同学拖进了卫生间死角……”

“记录一万种人生

探寻成长规律”

“11岁那年,我被男同学拖进了卫生间死角……”

小时候的石青,身边有很多“奇怪”的男性。

借住在姨妈家时,表哥在晚上睡觉时总会抱住她,有意无意地蹭她的胸部;她在全市最好的中学就读,可男同桌总爱“欺负”她,甚至把手伸进她的裙摆下。

年幼的石青不明白这些动作意味着什么,作为留守儿童也无人可以倾诉。直到11岁那年,男同桌将她拉到厕所死角,她的世界崩塌了……

10年后,遍体鳞伤的石青重新看待自己的遭遇时,已经没有了愤怒和恨。在她看来,自己和那个男孩,都是受害者。

以下是石青的自述:

讲述者|石青

编辑|糖果

充话费送的留守女孩

我出生在哈尔滨,爸爸妈妈长年都在北京工作。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借住在小姨家。

从小到大,我一直觉得,自己好像是充话费送的一样,爸爸妈妈无暇照顾我,小姨一家也常常把我当作工具或者累赘。

妈妈有时候会给我买一些新衣服寄到小姨家,可不知道为什么,小姨总会把新衣服送给另一个亲戚家的小孩,让我穿表哥穿剩下的衣服,用他剩下的书包和课本。

我是一个美术生,但我从来没有一幅自己署名的作品。因为表哥的成绩比我好,家里人就希望他能在其他比赛上也拿些奖,这样在小升初、中考、高考择校时总会有点用处。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小姨经常会替表哥报一些作文、绘画类的比赛,然后让我去代画、代写。

我付出一切努力,成绩和荣誉全部属于表哥。

表哥比我大两岁,小时候,因为两个孩子不太好分开照顾,所以我们俩常被安排睡在一张床上。但是他睡觉的时候总是喜欢“捣乱”,比如,会抱着我,碰我腋下接近胸的部位。

“11岁那年,我被男同学拖进了卫生间死角……”

那时候我只有八九岁,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表哥在欺负我,就跟小姨告状,说哥哥会碰我、摸我,说他好奇怪。可对于大人来说,两个小屁孩懂什么,无非是瞎胡闹而已,每次都是不了了之。

在这种环境和教育方式下,我慢慢被麻痹,觉得这种事情可能只在开玩笑,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着,直到11岁那年,现实以最惨烈的方式,为我补上了那堂迟来的性教育课。

11岁,同桌拉着我走向卫生间死角

我们当地义务教育实行的是五四制,小学五年,初中四年。11岁时,我在全市最好的初中就读,以为美好的人生就此起航,却忽略了身边那双缓缓伸向我裙底的手。

他是我的同桌,平时就喜欢嬉皮笑脸喜欢打打闹闹。第一次他的手碰到我的身体时,我没有太在意,只觉得是小孩子打打闹闹。慢慢地,“碰”变成了“摸”,他会在老师不注意的课堂上,在闹闹哄哄的课间,把手伸向我的胸和大腿内侧。

再到后来,他甚至会偷偷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面反复摩挲。我拒绝过,推搡过,但其实自己心里也不清楚,这样的行为和拽拽女生的辫子到底有什么区别。

我没和任何人提过这件事,也没觉得生活有太大困扰,直到那天放学后,他拉着我走过空无一人的走廊,走到卫生间的死角,脱掉我的衣服,往我下体里面塞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11岁那年,我被男同学拖进了卫生间死角……”

说实话,当时我依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连“性侵”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同桌带着我做了件从没听说过的事,这让我觉得有点害怕。恰巧,当时我妈妈正好在家,小孩子很自然地把自己害怕的事情讲给了妈妈听。然后我的整个世界就此改变了。

妈妈惊惶失色,立马联系了老师,老师又联系了对方的家长。当时大人们的共识可能是,这是一件挺严重又不那么严重的事——

挺严重意味着,必须对那个男生进行一定教育和惩罚;不那么严重意味着,这仍然是一个小孩子之间的打闹,或者说一个略微有点越界的玩笑,总之不涉及到报警。

那个男孩被他父母打了一顿,在班上被调到了最角落的位置,没有同桌。除此之外,没有受到任何学校的惩处和法律的惩罚。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性,什么是男女有别。只是,人生的第一堂“性教育课”,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出现,然后又以如此轻飘飘的方式结束了。

深陷焦虑症

从那天以后,我开始通过各种方式,了解性相关的知识。越了解,越明白发生了什么,越绝望。我开始被巨大的恨意和惊恐笼罩,恨那个毁掉我一切的男生,对生活中所有的人和事都感到惊恐,跑了两三家医院后,被确诊为焦虑症。

和大家想象的,时时神经紧绷、日日感到焦虑不安不同的是,我的焦虑症已经到了惊恐障碍的地步,我是会有发病的时刻的。我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发病时是什么样子,只视觉恐惧就像打喷嚏一样,理智和意志都无法控制,然后大脑陷入一片空白中。再清醒时,只能看到周围的人吓的面色苍白、不知所措的样子。

而我自己只是很平静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一拍身上的灰,继续接着写作业。

“11岁那年,我被男同学拖进了卫生间死角……”

心理医院已经无法治疗我的问题,所以有一段时间,我会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精神病人需要经历的治疗是别人无法想象的,一方面要被症状折磨,另一方面又深受药物带来的副作用困扰。我算是副作用比较轻的,但是也很痛苦,每次吃完之后,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疼,疼到睡不着觉,像是每一根神经都上了弦。

那里看人看得很紧,病人用的勺子、叉子都是圆柄的,有点像是监狱用品。那是一个很压抑的环境,每天还要验血检查,接受医生近乎盘问式的治疗。

也是在那里面,我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了一个接受治疗的精神病人,需要承受怎样的痛苦。

我记得有个小姑娘,十一二岁,瘦得皮包骨,病号服在她身上空空荡荡的摇晃。有一次我发现,她一个人躲在医院废弃的导诊台角落里,抱着自己的膝盖止不住抖动。,长长的头发一直披到脚踝。

我想去帮帮她,想把她扶起来,想跟她说没关系,想问她,你想做什么吗?是不是好久没有出去了?姐姐带你看看窗外的鸟好不好?

我去拉她的胳膊,但是你能想象到一个那么瘦弱的女孩,有多么大的力气吗?她把我挣脱开了,把我推得特别特别远。

“11岁那年,我被男同学拖进了卫生间死角……”

那年我也只有十三四岁,可看着她心都要碎了。我不知道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她要害怕到什么程度才会有力气把我推开,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身边的人,有人假装我没有生病,对所有的事情选择闭口不谈。有时候,大家又会很照顾我,我从中得到一些益处,但又会觉得不舒服。我没有情感的倾诉口,觉得自己生活中在一个畸形的,充满同情和怜悯的世界里。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这些症状,与其他受到过性侵犯的女孩子相比,已经算是比较轻微的“后遗症”了。

我和他,都是受害者

我从青春期还没开始就得病了,一直到青春期结束了还在生病。但现在,我不会再去想,我要怎么对抗这种害怕、愤怒甚至是怨恨,我会认为这些情绪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它烙印在我身体里面,就像我所有的特长、爱好、经历和感情一样。

这种心态的转变可能在于,我渐渐不再恨那个男生,渐渐觉得,其实某种程度上,他也是受害者。

我以前总觉得,他没有得到应得的惩罚,没有被抓起来,没有身败名裂。坏人没有得到惩处,坏人时时刻刻可能会再出现,这让我无法安枕。可长大一些后,随着我学识和阅历的丰富,我开始看到故事的另一面。

“11岁那年,我被男同学拖进了卫生间死角……”

一个11岁的女孩被性侵的故事的另一面是,一个11岁的男孩性侵了别人。

我问过很多男同学他们11岁的时候对性的了解是什么样的,他们说不了解,或者了解一点,但是不知道这个事情的严重性。没有接受过很好性教育的11岁男孩,他所能接受到的唯一的性教育,无非就是小学生命教育课本上那两张图。所以,不知道性侵和拽女生辫子这两件事纠结有什么区别的,不只是我,还有那个男生。

而当我陷入人生谷底后,那个男生经历了什么呢?

没有老师、家长告诉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那些动作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突然之间,老师同学孤立他,他的父母觉得儿子大逆不道,大家看他的眼神总带着厌恶。他遭受到了整个社会体制的碾压,他的世界也坍塌了。

可是,这对一个11岁的孩子来说真的公平吗?11岁的孩子,有什么错是不可以改的,为什么连一点点改过的机会都不给他?当你要烧一壶开水,水还没烧开的时候,你可以跟这个孩子说,水烧开会很烫,你不要碰它,但当水烧开之后,你再跟他说那还来得及吗?来不及了。

我不恨他了,真的不恨了。我和他一同堕入了残酷的命运,加害者是,严重缺位的性教育。

喜欢石头的“怪女孩”

可能在很多人眼里,我是个有点奇怪的人。一是因为我的特殊经历以及病症,二是因为我对自然界有一种异常的痴迷。

我很喜欢鸟,能通过鸟的叫声分辨出来鸟的种类。我曾经有过两次救鸟的经历。两次,一次是救了一只在东北地区的候鸟,另一只是清明节的时候,救了一只下喙断了的喜鹊

我有随身带葡萄糖的习惯,有事救我一命,没事救别人一命。我给那只右眼受伤、下喙被切断的喜鹊喂了点葡萄糖水,然后又联系了救助站。我担心它在太阳底下会体力不支,就一直跪在地上,就用自己的身体给它做了一个小阴影遮阳,一直到一个多小时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到来。

我也很喜欢矿物,素描绘画那种石膏像,它跟矿物的斑形也好,矩形也好,都非常像。每次去北京看病的时候,我都会顺道去地博看一眼。

也是在地博,那些耐心讲解的工作人员让我知道,一个喜欢石头的小姑娘,不是一个奇怪的人,爱好就是爱好,跟性别无关,我也不必与其他人活成一样。

“11岁那年,我被男同学拖进了卫生间死角……”

博物馆的“石头”给了石青很大的慰藉(cr 中国地质博物馆官网)

高考后,我没有像同学们一样报考985院校,而是选择了中国地质大学。我们高中校长得知全班只有我一个人去了211院校后,脸色特别难看,但我反而有一点点反抗成功的幸灾乐祸。

我喜欢画画,喜欢跟矿物和石头打交道,我要从尘埃中开出花来,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

未来,我希望自己能从事科普相关的工作。我想让大朋友们和小朋友们,老爷爷老奶奶们,叔叔阿姨们去看到矿物里面的美。如果遇到那么一两个喜欢矿物的小朋友,到时候我可以告诉他们,你不是一个奇怪的人,这是上天给予你的礼物。

当在我是一个未成年人的时候,我没有得到过很多保护。现在我成年了,就想尽己所能为弟弟妹妹们做些什么。

我真心希望,所有的孩子都能得到应有的保护,他们的身体、心灵能够无忧无虑、健康平安地长大。

本文为真实故事,为保护受访者隐私,石青为化名

本文为原创作品,洗稿、抄袭必追究法律责任

-END-

创业项目群,学习操作 18个小项目,添加 微信:790838556  备注:小项目

本文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 请发送邮件至 zoodoho@qq.com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
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zoodoho.com/8777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