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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小说

文丨张仲强     

大唐贞观三年秋八月,一个金风萧瑟的凌晨,长安城警戒森严的西门外,一人一骑,沿西去的驿道飞驰而去,急骤的马蹄踩碎了一路残月。 

  数月后,这位孤独的旅人又出现在瓜州城以西满目苍凉的戈壁滩上。他显得苍老而又憔悴,在高悬头顶的毒热的太阳下,骑着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蹒跚地朝沙海深处走去,如果不是那双被尘土染得焦黄的浓眉下的眼睛仍闪动着炯炯有神的目光,谁也不会相信,他,就是年仅三十岁的长安名僧玄奘。  

按照他离开长安的时间计算,早该越过沙海了。可是,他没有“过所”(边防通行证),为了避开沿途巡逻的侦骑,只好择荒而行。有时甚至绕道百里。  没有一丝风,没有一丝云,也看不到鸟兽的踪迹;偶然可见的红柳,在毒热的阳光下,也像刺猬似地缩成一团。一切都被酷热征服了,只有天际沿地平线绵延而去的祁连山脉头顶着它那千年不化的皑皑的雪冠,冷漠地望着这位在酷热中蹒跚而行的旅人。  玄奘孤身而行,是要去天竺(印度)访师求学,探究佛典真义。

他自幼家贫,十三岁便出家当了和尚。十七岁那年,他同哥哥长捷法师离开长安,云游天下遍访名刹宝寺,悉心研习佛典,不久,就以学识广博而名扬僧界。贞观元年,他回到长安,许多僧人慕名求见,请他开座讲经,都被他婉言谢绝了。应为有桩心事在折磨着他,使他难以接受邀请。这几年他遍游天下,仔细研读了所有的经论,发现许多经典理义含糊,有些甚至不能自圆其说。

原来,自东汉佛学传人中土以来,佛经的翻译者大都是天竺和西域各国来的胡僧,多数不通汉语,而且对经典研习不精,翻译时难免凿言揣意,加之佛门宗派繁多,对经典的解释也各持一端,更使得佛经真伪难辨。玄奘为此深感不安,这次入京,就是为了寻访高僧,解决胸中疑难。碰巧遇到刚从天竺来长安的僧人波颇蜜多罗,告诉他,东天竺摩揭陀国那烂陀寺首座法师戒贤通佛学妙理,他讲述的经论,哲理深奥,融会各宗,是当今一代宗师。玄奘喜出望外,便约集了几位僧人,联名上表太宗皇帝,求往天竺,拜师求学,搬取真经,可是太宗却因刚刚夺得天下,边界地带尚不稳固,诏禁百姓出境,所以没有答应他们的请求。那几位僧人见朝廷不允,且西去天竺路途艰险,便都打了退堂鼓。玄奘只好只身偷出长安,踏上西去天竺的万里行程。  

自打离开瓜州,玄奘已整整两天两夜水米未沾牙了。从胃里升起的那团饥渴的火焰早已烤干了他的喉咙,烤焦了他的嘴唇。此刻,似乎连血液也要被烤干似的,在胃里猛烈地燃烧着。他忍不住解下挂在马脖子上的水皮袋,刚凑到嘴边,又放下了。他明白,在这荒无人迹的戈壁沙海,断水意味着什么。如果在天黑之前还找不到有水的地方,仅剩的这点水,就是战胜死亡的最后希望了。

他把手缓缓地举向额头,遮住火辣辣的阳光,向四周费力地眺望着。蓝得令人心悸的天宇下,是一望无际的沙海,焦黄色的沙浪一直涌向天宇的尽头,吞噬了大地上的其它一切色彩。除了那只从早上就尾随着他的浑身灰毛都快掉光了的老狼外,茫茫田野,再也看不到生命的痕迹了。这会儿,老狼正蹲在离他不远的一座沙丘上,像望着一只正在垂死挣扎的猎物一样窥视着他的每一个举动,以便在他栽倒在地的最后一霎扑向他,咬断他的喉咙,吮干他的血,把他整个儿填进空空的肚皮。

玄奘勒紧了马缰,想摆脱这人与兽的僵持。他明白,在这场争夺生命的角逐中,最后的胜利,是坚持到另一方首先倒下。可是,老马的步履越来越慢了,细瘦的四肢再也支撑不了背上的负载而颤抖起来。

玄奘再也不忍心骑在它背上了。他爬下马背,牵着它慢慢向前走去。   毒热的太阳终于沉没在茫茫沙海的尽头。夕阳的余晖又把两边的天宇烧得一片通红。被灸烤了一整天的大地开始把积热向空中散发开去,空气依然闷热异常。

玄奘踩着滚烫的沙砾艰难地行走着。当他爬上一座高高的沙梁时,终于累得瘫坐在地。

突然,眼前显出一座绿树掩映的寺院,他看见,一座座楼台殿阁的金顶在夕阳的余晖里放射着璀璨的毫光。玄奘心头顿时涌起一阵狂喜,牵着马,连滚带爬地奔下沙梁,朝寺院奔去。他看见一个小和尚推开两扇朱漆的山门,走出寺院。玄奘张开嘶哑的喉咙呼喊着。啊,越来越近了,他觉得,不是自己奔向寺院,而是那寺院朝他拥来。他甚至看见那高悬在大殿飞檐上的风铃在风中摆动着,奇怪的是,却听不到那悦耳的叮咚声。玄奘跑着、滚着、爬着,觉得自己就要握住寺门上的铜环了…猛然间,眼前升起一团黑尘,像巨龙般翻滚着,扩散开来,像凶猛的海潮般把沙漠连同寺院淹没了。

玄奘连忙用袖口捂住口鼻,用尽全身力气,顶风站立着。他知道,此刻,如果支持不住而倒下,就会被这可怕的沙暴永远埋葬了。黑风啸叫着,抛下一天急雨般的沙尘,顷刻间,又化作一股旋风,消失在暮色中。玄奘睁开眼,不禁怔住了,宏丽的寺院无踪无影,眼前仍是一片空旷的沙漠,只有被流沙淹没了整个身躯、只露出脑袋的老马,在他身边仰着脖子挣扎着,朝他抛来最后一瞥祈求的目光。原来,那绿树,那寺院,那诱人的一切,只是沙海中偶然可见的海市幻影。

玄奘连忙俯下身子,拼命扒着老马身上的沙土,从马腹下抽出水皮袋,向老马嘴边凑去,可是,水皮袋口的绳扣不知什么时候已松开了,空空的皮袋里,最后一滴水顺着他的指缝滴落下来,无声地渗进脚下的沙土。

“佛祖啊!”他冲着暮色茫茫的天穹呼喊,“难道你就用这样的磨难来考验弟子万里求经的坚心吗?”

寂寥的夜空,一声凄厉的嗥叫在回答他的悲呼——那只穷追不舍的狼,正闪动着两只发出绿光的眼睛,试探着朝他走来。

绝望终于夺走了他最后一点精力。他不再理会那只狼,只是久久地呆坐在老马的尸体旁,甚至没有注意到,就在西边的天穹下,亮起一团红光。

那闪着亮光的地方是什么?是牧人的帐篷?是倒毙于沙海的旅人的枯骨?是野外露宿的波斯商队?是禁戒森严的要塞?但不管是什么,在扑面而来的夜风中,他分明嗅出一股淡淡的、略带腥臭味的水气。

“水!”他蓦然发出一声吼叫,跌跌撞撞地朝亮光奔去,就在他的身后,暗夜中的两粒绿光终于扑上了老马的尸体。  

呵,水!玄奘被眼前的景象迷醉了:烽火台下的池沼里,有一泓黄澄澄的水。他扑向水池,把面孔整个儿埋进满是泥沙的水中。

突然,黑暗中一声弦响,一支飞箭擦腿而过,深深地插进身边的沙土中。等玄奘惊慌地抬起头时,两支闪着寒光的矛尖已对准了他的喉咙。 

 烽火台里,通明的灯光下,一个面色黝黑的年轻校尉手握剑柄,

坐在椅子上久久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困顿不堪、形容憔悴的僧人。猛然间,他喊道:“大胆玄奘,竟敢违抗圣命,偷越边塞。你知罪么?”

玄奘听了,不禁悲愤填胸,高声答道:“贫僧不远万里,前往天竺,为的是访师求学,匡正佛理,并无一己私念,敢问何罪之有?”  

“不知死的和尚!缉拿你的访牒早已遍行烽堠,今日你自投罗网,尚敢诡言狡辩!”一声断喝,两旁军士一拥而上,把玄奘捆在一根木桩上。 

 “为什么山川险阻可越,人间坎坷却这么难迈?”玄奘眼眶里滚动着悲愤的泪水,他没有想到,自己竟成了行文缉拿的逃犯。

“难道茫茫大千世界,就没有一个懂得我万里求经的一片痴心的人吗?!”   “说什么山川险阻可越,”那校尉冷笑一声:“就算我放你西行,此去天竺尚有万里之遥,前边又有火山阻隔,冰峰千仞,只怕你未到天竺,就已葬身荒野了。” 

 “贫僧早已立下誓愿,不到天竺,绝不回头,万一不遂志愿,死于途中,也绝不后悔······”玄奘还未说完,那校尉便嗖地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大踏步朝玄奘走来。

玄奘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顿时闪现出那烂陀寺金碧辉煌的楼台殿阁。他不禁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等待那柄长剑刺进自己的胸膛。可是,他身上的绳索却松开了。他睁开眼睛,见那校尉竟双手合十,朝他礼拜。

玄奘努力支撑着疲惫的身躯,想弄清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可是,眼前突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蓝色,一阵晕眩把他击倒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霞光染红天宇时,玄奘又踏上了西去的行程。

身后传来阵阵悠长的胡笳声,那是烽火台的士兵在向他致意。玄奘勒住马缰,回身望去,只见高大的烽火台在绵延起伏的沙海中,犹如一叶孤舟。

他驱马登上一座沙岗,朝烽火台上的校尉王祥挥手致意。他知道,王祥放走他,是担了很大风险的,说不定会受到军法处置。不过他也明白,如果不是自己万里求经的诚心感动了这位职位卑下、却有着宽广胸怀的军官,说不定自己这会儿正行走在被押解回京的路上。

呵,一个人只要心诚志坚,多么艰难的事业,都是可以完成的哟!想到这里,玄奘不禁心潮激荡。他回过身来,披着一身霞光,朝沙海深处走去。  

发表于国家级刊物《少年文艺》1989年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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