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汉字小史》共13集,关注了解更多。】
作者:無有
隶书分秦隶和汉隶两大系。秦隶,亦称古隶;汉隶,亦称今隶。
我们先来研究一下隶书的源头,学界有一种论调是说,隶书这种书体其实在战国时期就有了,有根据吗?有的。这个根据就是楚简。
楚简,是90年代出土的战国竹简,较为著名的有郭店楚简,郭店楚简具有代表性的是郭店楚简《老子》,我们今天所说的“郭店老子”,指的就是这个郭店出土的楚简《老子》。
楚简的字体总体来说还属于篆书,但已经有了浓厚的隶书气息,程邈在整理文字的时候很可能见到了楚简风格的文字,于是受启发弄出了隶书。
那我们就接着说一下这个程邈。唐代张怀瓘《书断》载:“传邈善大篆,初为县之狱吏,得罪始皇,系云阳狱中,覃思十年,损益大小篆方圆笔法,成隶书三千字,始皇称善,释其罪而用为御史,以其便于官狱隶人佐书,故名曰‘隶’。”
程邈是秦始皇时期的小官,在一个县级监狱里当差,由于此人性格耿直,一不留神得罪了老大秦始皇,老大微微发怒就将此人关进了云阳狱。程邈在狱中百无聊赖,总得做点事吧,于是程邈开始收集大量文字资料,开始了文字研究整理工作,最终整理出了隶书,呈给老大,老大看后大喜,不但释放了程邈,还给加了官。
这里面有两个问题,一个是程邈创始隶书的问题,坊间的说法是,程邈是隶书的发明人和专利持有人,但较为严谨的史料和学术作品里都是说程邈“整理”出了隶书。既然是整理,可见程邈之前已经有隶书这种书体,上文中楚简便是证据。程邈只是对这种书体进行了加工和规范。
还有一个问题是,秦始皇辛辛苦苦统一文字,有了小篆这种大家都认可的书体,为何程邈整理出隶书后他又欣然接受了这种新书体呢?原因很简单,篆书书写麻烦,赶不上需要,隶书书写简单,能大大提高工作效率。
《史记.秦始皇本纪》载:“天下之事,无大小皆决于上。上至以衡石量书,日夜有呈,不中呈不得休息。”
说,秦始皇专权独断,行政事务无论大事小事都亲自裁决,甚至用“衡石量书”计算处理的文书,每天有明确的定额,不完成定额不得休息。
范文澜先生对“衡石量书”做过考据,是说秦始皇每天至少看120斤竹简,又经今人推算,120斤竹简上的字数约30万字。相当于秦始皇每天要读一本长篇小说。
如此多的字数,读的人读的头昏脑胀,写的人写的精疲力竭。秦始皇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程邈的隶书呈上来了。
我们接着说隶书的命名。我们先得明确一个事,隶书这个名称是后人加的,就像篆书这个名称也是后人加的一样。既然是后人加的,各家对这个名称的解读自然各有所异。隶有三隶:
- 隶变:隶者,隶变也。隶书者,篆之捷也。这是说隶书的隶取“隶变”这个意思。
- 隶人:“奏事繁多,篆字难成,即令隶人佐书,曰隶字”,这里的“隶”是办事员“隶人”的意思。
- 隶属:当世文字以篆书为主,隶书为辅助,所以隶书即“隶属”之意。
我们在前文说过,甲骨文走向篆书有一个转折,即方折向圆转的转折。而我们发现,篆书走向隶书也有一个转折,即圆转向方折的转折。
甲骨文到篆书——从方折走向圆转。
篆书到隶书——从圆转走向方折。
貌似又倒退回去了,是吗?当然不是机械地倒退,而是曲折的前行。
我们先来看隶书的三个变化:
- 第一,弧笔变直笔。
- 第二,曲折变方折。
- 第三,连笔变断笔。
我们再来看隶书的两个创新;
- 其一,隶书笔画增加了“波挑”,所谓“蚕头雁尾,一波三折”。
- 其二,隶书明确了点画,点这种笔画,在甲骨文、金文、篆书时代不用或很少用,而在隶书中被广泛应用。
隶书的变化和创新有一个明晰的趋向——去除象形性,强化符号性。正是基于此点,我们才说,隶书,是古文字与今文字的伟大转折。
隶书所有的变化和创新,还有一个直接目的——快。正是“快”这个字,催生出了后来的诸多书体,从这点来说,隶书的出现价值无量。
隶书催生的力量是多元的,是纵向的。首先,隶书的方正体例为楷书的出现提供了蓝本,可以说,隶书是楷书的“粗胚”。而楷书又演化出了行书。其次,隶书直接演化出了章草,而章草又演化出了今草。
隶书——章草——今草。
隶书——楷书——行书。
上面的推演仅是个概貌,不能从时间顺序上细究。
隶书是篆书的快写,章草是隶书的快写,今草是章草的快写。
隶书是楷书的粗胚,楷书的快写即为行书。
从隶书这个基本点开枝散叶,汉字的全部书体系统得以构建。
除了古今文字的转折、催生其它书体这两个意义,隶书还有一个明确的指向——开始关注书法的艺术性。
我们从《居延汉简》可以看出:一个立刀旁占三个字体位置的情况,一个长竖笔占三个字体位置的情况,一个大刀捺笔占两个字位置的情况。竹简的可用书写面积那么局限,只有把字压扁才能多写几个字,才不至于浪费材料。那么这个书写者在干什么,故意浪费纸张么?羊癫疯犯了么?非也,他在追求书法艺术的表达。如果说《居延汉简》的个例不足以说明此点的话,我以为隶书的波挑笔画,隶书的蚕头雁尾一波三折本身就是为了传递书法艺术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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