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经济的潜在风险与对中国的经验借鉴
在可信财商周日公益直播中的演讲
文\丁彦皓-可信财商、珂芯资产
一、韩国社会现象概览
2021年7月2日,联合国贸发会议正式认定韩国为发达国家,自联合国贸发会议1964年创立以来,韩国是首个国际地位变更的国家
2021年,韩国国内生产总值1.79万亿美元,人均国民收入3.5万美元,表面看,韩国经济一片靓丽
但是,韩国自杀率却长期高居经合组织第一位,老人的自杀率又是总体自杀率的两倍,民众幸福指数也排在倒数,而自杀的主要原因是生活贫困无依,难以维系
2022年4月,韩国统计厅发布报告称,韩国66岁以上老年人贫困率为40.4%,在经合组织37个成员国中居首,为平均水平的3倍
每100名老人中,仅8人的养老金能够自给自足,遭受虐待的老年人比重也大幅增加,每年增长幅度超过10%
2021年韩国65岁以上的老人占总人口的比例就为15.7%,据韩国统计局预测,2044年韩国65岁以上老人将会占到韩国总人口的36.7%,相当于每10个韩国人就有4个老人
2021年韩国生育率已经跌倒了0.81,打破了其在2020年公布的0.84的世界最低记录,同时也是全球唯一一个生育率跌破1的发达国家
一般情况,一个国家的生育率维持在2.1才能确保人口稳定的水平,2021年美国的生育率为1.6,日本为1.3,生育率最高的非洲国家能够达到6
2021年韩国女性的平均生育年龄是33.4岁,比2020年大了0.2岁
韩国在2021年就已经出现死亡人口大于出生人口的现相,人口学将这种现象被称为“死亡交叉”
生育率下降与老人寿命延长,意味着韩国彻底的进入高龄少子化的时代
因为没孩子,19年至21年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韩国4000多家托儿所关门大吉,截止到2020年,韩国遭到废弃空置的中小学累计达到了1400多所
但是政府每年各种生育补贴至少要烧掉200多亿美元,甚至超过芯片产业的总研发投入
韩国农村光棍娶外国新娘能拿到1.5万至5万人民币不等的补贴,闻庆市农村青年迎娶越南女学生只要生孩子,直接奖励15万人民币
韩国生育率下降的唯一原因是社会财富分配不均,中低收入群体没有抚养能力
粮食产量仅有区区450万吨,自给率仅仅为20%,剩余粮食需求全靠进口,充满了极大的不确定性
2021年,20至29岁韩国青年的失业率是20%,30至40岁和父母住在一起的未婚“袋鼠族”人口占一半以上,日日啃老
5000万人,有6000万的活跃股票账号,数字货币兴盛度全球首位,主要原因是广大中低收入群体没有生存的依靠,唯有试图通过全民炒股获得一点收益
二、财阀垄断导致的财富分配不均仅仅让韩国维持了一个表面繁荣
在韩国,大型企业集团主导着国家经济,前十大企业掌握着整个国家GDP的80%,这些企业被称作被称为“财阀”
财阀往往是由家族控制的帝国,提供一系列各种各样的服务,其中包括LG、现代、乐天和SK
但三星是这些企业之中最大、最强的,仅三星一家的营业额就达到了韩国GDP的20%
财阀导致社会收入严重聚集在少数人的手中,大量的中低收入群体不但未能从中获利,反而严重透支了已有的生存空间
韩国年轻人的出路唯有给财阀打工与考公务员,但是三星在韩国有11万员工,全国人口5200万,提供的岗位仅占全国总人口的0.2%
高考变成了普通孩子逆天改命的唯一方式,现实导致韩国社会极其内卷,小朋友要想考上名校,进入大企业,几乎从一出生就开始内卷
据统计有74.5%的中小学生都在补习,平均每天学习13个小时,家里70%的收入几乎都用于小孩教育
在韩国抚养一个孩子到22岁,平均的费用是158万人民币,很多家庭为了培养孩子,负债累累,一夜返贫
但是仅有2%的小学生能够如愿进入大企业或考取公务员
财阀聚集让韩国仅有首尔一个经济区,但也导致房价高企,透支中低收入阶层的福利
韩国工薪阶层的平均年收入约为15万人民币,但是2021年10月首尔的房价已经超过14万每平米,这就意味着要想买一套90平的住房,一个人不吃不喝需要84年
高房价导致韩国40岁到60岁的人中,60%的人没有房产
社会发展红利全部用于养老,而未用于技术升级与发展,遏制了韩国经济发展的可持续性
财阀垄断下的韩国,阶层固化极其严重,富人与穷人彻底的两极化,整个社会的赚钱机会越来越少
少数富裕阶层持续挤压中低收入群体的生存空间,致使其生计都难以维系,这是韩国社会目前面最大的困境之一
三、资源匮乏与境外资本的过度渗透导致大量发展红利被境外资本获得
韩国的粮食自给率仅为20%,原油、天然气以及原材料几乎全靠进口
地少油少,高度依赖进口,严重先天不足,只能发展其他优势产业,换取外汇,然后以外汇换取所需的资源
俄乌冲突短期不会结束,全球原材料与能源价格很难回到过去,所以韩国未来还将花费大量的外汇储备采购粮食、能源与原材料,维持其贸易立国的国际地位
韩国是个典型的出口型国家,经济发展严重依赖出口,只有大规模的出口才能消化国内的产能与赚到外汇,购买粮食、能源与原材料
2022年上半年,韩国贸易逆差达103亿美元,这是韩国第一次贸易逆差首破100亿美元大关
但是上半年贸易出口同比增长6.6%,而进口同比增长15.6%,这就意味着韩国的出口并未下降,而是处于正增长态势
现在国际贸易从顺差转为逆差,就是意味着进口的增长远超出口的增长,全球粮食、能源与原材料的价格持续上涨,韩国又严重依赖进口,今年上半年韩国原油与原材料进口额同比去年暴涨87.5%,高达879亿美元
这就意味着韩国必须将大量的发展红利让渡给其他粮食、能源与原材料提供国家
韩国作为后发的工业国,要赶上欧美等老牌强国,唯有拼人力、拼时长、拼廉价、拼脏活累活,但这还需看欧美的态度,靠玩命获得成功
日韩的技术含量依然不如欧美,巨额利润与核心技术的产业全在欧美,诸如光刻机、工业设计制造软件、航空发动机,日韩仅能在面板与半导体代工上搏一搏,挤一挤,然后互相打价格战
1998年,韩国外汇储备枯竭,不得已向IMF借款195亿美元,但是却要求韩国完全开放金融市场,便于美国主导的国际资本收割,将整个国家沦为国际金融资本的打工仔,一直延续至今
大财阀企业又被美国资本控制,诸如三星电子的外国投资者持股52%,对股票分红具有优先权的外国投资者占比还高达81%
这叫日韩越努力,华尔街越赚钱,美国越富强,让韩国更内卷,对美国的依赖更大
财阀掌控了国内85%的经济命脉,而财阀又被美国主导的国际资本控股,这不但让韩国社会发展的红利大部分被国际资本获得,而且让其国家经济安全极其脆弱
四、长期面临中国的强势竞争,且败局已显
目前韩国的主导产业就是半导体、造船和汽车
半导体是韩国最赚钱的产业,2021年韩国半导体出口额达到了1280亿美元,占总出口额的两成
但是韩国半导体的出货量在2022年7月迎来三年来的首次下降,8月出口同比减少了7.8%
中国是韩国最大的半导体出口目的国,其出口的芯片也有60%左右集中于中国,半导体又是中国势在必得的产业,一旦中国在半导体领域取得了突破,韩国的半导体产业必然沦落
而目前对韩国半导体行业最大的冲击不是中国,而是美国的芯片四方联盟(即CHIP4),美国通过各种途径迫使韩国将其半导体产业迁往美国,甚至不惜以引爆朝鲜半岛军事冲突为手段
失去半导体产业的韩国,则意味着彻底的失去了国际竞争力与赚取外汇的能力,韩国经济必然大幅下滑
韩国民用造船业从中日韩三足鼎立到中韩双寡头,2021年,中韩两个国家的市场份额合计达到全球的86.3%,其中中国独占50%,位居世界第一
2022年前五个月,中国新造船订单市场以全球50.3%的份额继续领跑,可以预见中国的领先优势还将继续扩大,肯定还将吃掉一部分的韩国市场份额,未来的民运造船很可能是中国一超,日韩两强
LNG船是国际公认的高附加值、高技术含量船舶,常被誉为造船业皇冠上的明珠,在国际造船业竞争中,LNG船也被认为高端船型市场竞争力的标志之一
LNG船制造领域,韩国作为先行者,长期以来均占到世界市场份额的九成以上
据航运情报商的数据显示,过去5年间,中国船厂斩获LNG船的订单数量从2018年的10笔上升到今年前三季度的32笔,总订单价值翻了10倍,占全球的份额也提高至20%,为近5年中占比最高
在LNG船建造方面,中国也告别了多年来由沪东中华单枪匹马挺进世界市场的局面,已有五家造船厂具备LNG船的建造实力
韩系车是全球汽车产业的重要玩家,今年上半年,现代汽车集团全球累计销量高达338万台,仅次于丰田、大众,排在全球第三位
但在新能源汽车方面,韩国不仅不占优势,甚至依赖中国,最近的调查显示,韩国制造业90%以上的新能源电池、半导体、汽车、航空零部件等核心材料都从中国进口
韩国电池行业相关人士表示一旦中国切断原材料的供应,韩国电池生产则可能完全停摆
半导体、造船与汽车这三个颇具代表性的产业都在面临中国的激烈竞争,中国缩小制造技术差距以后,必然会对韩国形成替代效应,最后影响韩国的出口,这或许是中国崛起之后其他国家的宿命
五、国际资本正在大幅收割韩国
韩国是一个经济极度依赖商品进出口的国家,所以也被视为检验经济的风向标,被戏称为全球经济的“金丝雀”
韩国是个完全外向型经济体,经济增长主要依赖于出口,这使得韩国经济与世界经济紧密相连,一旦世界市场出现了问题,韩国经济必然呈指数级的下滑
美联储加息,全球通胀高企,全球疫情此起彼伏,地缘冲突不断与极端天气,使得粮食、能源与原材料价格飙涨,尤其全球正在面临二战之后破坏性最强的经济危机冲击,处于大幅,且长达10年之久的下行态势
最终导致韩国已经连续8个月出现贸易逆差,今年的贸易逆差达到了创纪录的255亿美元,这是韩国从2008年以后时隔14年首次转为逆差,也创下开始相关统计66年来的最高水平
资源与原材料进口国的地位意味着韩国要承受输入性通胀,当美元走强,韩元贬值,就相当于国际上的大宗商品在涨价
韩国是一个自由市场的国家,当粮食涨家,自然要转给市场,老百姓的生活成本自然就高了,就表现为一定的通胀
石油、天然气贵了,发电成本高了,电费自然也就贵了,百姓的生活成本也就更高了
以此类推,就会发现如果美元一直在涨,韩元一直跌,韩国国内的经济的发展必然受到冲击
打劫只能挑最弱的时候,目前国际资本借助韩国经济受全球经济危机的冲击下滑期,必然顺势低吸高抛收割韩国社会的财富
基于此,美国主导的国际资本开始对韩国进行再一轮的财富收割
1998年,东南亚金融危机期间,韩国为了获得IMF195亿美元的贷款,不得已全面放开金融市场,为当前的国际资本收割铺平了道路
当前美联储加息,美元走强,原本就会出现美元潮汐,韩国的外资必然就会高位抛售资产,逃离韩国
据韩国金融监督院12日发布的数据显示,外国投资者9月净卖出2.3万亿韩元(约合人民币117亿元)的韩国股票,韩国综合股票指数(KOSPI)从2021年时的3300点最高点下跌至当前的2200点左右,跌幅约为1/3
图1 韩国综合股票指数(KOSPI)示意图
美元兑韩元的汇率从2022年1月初的1194贬值至当前的1445,贬值率约为21.5%,韩元兑美元汇率创下23年以来的最低
据韩国央行的报告显示,截至2022年10月5日,韩国外汇储备为4364.3亿美元,比上月减少197亿美元,单月降幅为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最大的一次
韩元持续贬值,将使企业外币负债利息负担大幅增加,导致企业投资萎缩,甚至大面积的破产,最终体现在经济增长层面
2022年6月,韩国的外债高达6620亿美元,创出历史新高,短期外债比例也升至近10年来最高水平,韩元持续贬值导致国家信用风险加剧
图2 美元兑韩元的汇率示意图
截至9月底,外国投资者共持有550.4万亿韩元(约合3810亿美元)的上市股票,这就意味着国际资本还将通过抛售韩国股票与做空韩元获利
为了对冲美联储加息的冲击,韩国央行于10月12日宣布,将基准利率上调50个基点至3%,为十年来首次达到3%
图3 韩国基准利率与通货膨胀示意图
韩国央行再次激进加息,是货币政策重大转折的信号,其不惜冒着经济下行的风险,试图捍卫韩元汇率,遏制资本外逃,并控制飙升的通胀率
资本外逃必然会进一步影响韩国的金融市场,是的韩国的社会财富跟着一起被带走,国民财富必然要被美国为首的国际资本收割
2022年一季度,韩国家庭债务与GDP之比为104.3%,是世界上最高的国家之一
近四分之三的韩国家庭财富与房地产联系紧密,与房地产市场相关的债务达到2.6万亿韩元,超过70%的未偿贷款都是基于浮动利率,一旦平均抵押贷款利率上升1%,贷款逾期人数可能增至190万人
随着家庭债务违约风险的加剧,金融危机也渐行渐近,这是韩国经济短期内最大的风险
实力收缩,但是利益膨胀,导致美国唯有持续收割盟友才能维系
美国现在试图通过芯片四方联盟(即CHIP4)迫使韩国将其半导体产业迁往美国,甚至不惜以引爆朝鲜半岛军事冲突为手段
美国得手几乎是定数,这就意味着韩国经济的支柱半导体会被强制迁移至美国,最终对韩国形成致命的冲击
六、对中国经济发展的经验借鉴
1、确保权力凌空于一切利益集团,尤其要与资本高度切割
当官不要想发财,发财不要想当官,这是中国自西周以来就形成的政治惯性,延续至今,且社会获益颇丰
财阀是政治与资本利益交易的结果,资本一旦发展到一定程度必然呈现癌变的发展态势,不但大幅透支社会潜在生产力与创造力的释放,最终遏制社会的发展,而且会将权力沦为其挤压中低收入群体生存空间的抓手
任何社会一旦演变到资本绑架权力,使权力唯其马首是瞻时,必然进入不可逆的下行期
中国社会权力凌空一切利益集团之上,有能力根据社会利益最大化重构利益格局是目前中国相对其他国家最大的竞争优势,不带“之一”
2、严格限制资本无序扩张与反垄断
一个社会要想稳定与可持续的发展,必须尽全力释放社会的潜在生产力与创造力,且对中低收入阶层让渡发展的红利,而非仅让少数人以抢夺广大收入群体的生存空间获利,
一大资本壮大到一定程度必然会通过刻意打压广大中低收入群体潜在生产力与创造力的释放来维持自身的利益持续,这是韩国财阀制度最大的弊端
韩国的财阀受境外资本控制,且已经壮大到完全失控的状态,但是将韩国的国家命运完全基于几家被海外资本控制的财阀,注定韩国的国运无法持续
3、大量扶持中小微企业,培养专精特新企业
中国60%的税收、70%的就业以及80%的社会价值都是中小微创造的,尤其在产业升级的关键期,更需要专精特新的企业攻坚克难
企业一旦壮大到一定程度后,效率必然大幅打折,唯有通过规模小幅发展,且干涉政治,违背市场公允
尤其将国家命运基于大型财阀之后,国运将会极其脆弱,极易被其他国家摧毁或者控制
所以一个理性的社会既要有大型企业,又要有大量的中小微企业,增加市场的活力,解决就业,为广大中低收入群体提供阶层突破的机会,而非将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完全基于大型财阀
4、持续产业升级转型,确保获取更大的附加值
在美国主导的国际体系中,东亚本就被设定为出卖体力、资源与环境,相对而言,韩国产业处于东亚产业结构中附加值较高的环节,但是依然面临来自欧美更高端产业的收割
中国要想创造更大的价值,必须确保持续升级转型,尤其引领下一轮产业革命,分得更大比例的产业革命红利,这是中国社会整体提升的关键
韩国社会穷苦的原因之一就是国家产业在全球产业链中所处的环节较低,所获得的附加值不高所致
5、坚决杜绝国际资本控制中国的产业
资本的存在既要创造价值,还要确保价值在不同群体之间的分配,如果国际资本凭借美元的发行地位,轻易地控制了中国的系列产业,中国的国家命运也就顺势交给国际资本,断然无法持续
尤其美国掌握着美元的发行权,随意印张钞票就能够掌控中国的核心产业,段然无法接受
所以理性的做法是要求外资以FDI的形式沉淀在实体经济中,坚决拒绝外资肆意金融中国的资本市场、房地产和农村土地
这也是A股无法大涨的关键
6、全力向中低收入群体让渡发展的红利
一个社会要想长治久安,必须确保让中低收入群体获得相应的发展红利,如果中低收入群体与社会的发展关系不大时,社会发展必然无法持续
过去几年,中国社会通过医药集采、限制房价、打压教培以及鼓励小微企业发展来向社会让利
这次我党的二十大又多次提到医疗、养老和教育改革,人民成为整个报告出现频率最高的关键词,这是中国社会向中低收入群体让渡发展红利的直接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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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丁彦皓 博士、博士后,专注资本市场,聚焦权益投资、资本运作、大宗期货、期权以及宏观经济等领域的研究与投资,关注国际关系、历史、哲学与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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