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同的年纪,读同样的书,得到的感觉是不同的。二十年前,读到《屈原列传》时,心中很不以为然,这个老迂腐,楚国待不下去,何不到别处发展?“知楚而不知有华夏!”其时,根本没有读过《楚辞》。
《楚辞》很难读,没有工具书和前人的解读根本读不懂。“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这句算是好懂的了,大致意思“痛哭流涕,可怜我百姓生活多艰难!“哀”字,一个意思是“可怜”,还有一个意思是“感到哀伤”,但这是一个贵族、一个诗人发出的感叹,后世有几个诗人能做到这样!
“路修远以多艰兮,腾众车使径待。”这是诗人对前途的看法,“路途多么遥远又多艰险,我传令众车在路旁等待。”“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意思是“道路十分漫长十分遥远,我将上上下下去求索探寻。”诗人在整个楚辞中,有很多对路的表述,不外乎路是漫长的,路是艰辛的。诗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述,后续的诗中有答案。
“燕雀乌鹊,巢堂坛兮。露申辛夷,死林薄兮。”要知道这几句的意思,就要理解诗的象征性,“麻雀和乌鸦,把窝筑在了朝廷之上。瑞香和辛夷,死在了野外的丛林里。”这里“露申”指的是瑞香花,和辛夷都是芳香花。麻雀、乌鸦是和鸾鸟、凤凰相对的,瑞香、辛夷是和毒草相对的,意思是一群小人掌握了朝堂,正人君子就被疏远了。这个就正好印证了诗人对前途的担忧。
屈原所处,正是大秦帝国灭六国时代。秦昭王召楚怀王入秦,屈原劝怀王不要去。怀王的小儿子子兰却劝怀王得去,怕“绝秦欢”。结果秦国扣留了楚怀王,要楚献地,才释放楚怀王,怀王不许,最后怀王客死秦地。怀王太子立为顷襄王,子兰做令伊,直接把屈原逐出了朝堂。这就开始了屈原的流放之路,很多诗也是在流放路上写的。
当秦人攻破都郢都,屈原也没有等来朝廷的召唤,写下《哀郢》,投江而死。到宋朝时,陆游面对破败山河,也写下《哀郢》组诗,其一:
远接商周祚最长,
北盟齐晋势争强。
章华歌舞终萧瑟,
云梦风烟旧莽苍。
草合故宫惟雁起,
盗穿荒冢有狐藏。
离骚未尽灵均恨,
志士千秋泪满裳。
时代洪流,我们可以用诗讴歌美好,更要知道诗本来的样子,一首诗就是一个时代的缩影。如今读《屈原列传》,完全不是二十年前的味道,一种人生的无奈涌上心头。
【作者简介】:易水寒(崔海波),姚村三孝村民,1976年生,于家务农,现从事花卉养植和销售。平时喜欢阅读、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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